“話說,這是什麼地方?”
哭狼環顧四周,隻見一片幽暗的森林,樹木枝葉竟都泛着詭異的墨色,連透過林間的月光都仿佛被染黑了,不禁心頭一緊。
阿言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銀飾,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在夜風裡。
“這是我們苗疆的……禁地。”她頓了頓,餘光掃過三人驚疑不定的神色。
“我自小在這裡長大,族規森嚴…尤其不準帶外人踏入。”
說着忽然笑起來,銀镯在腕間發出細碎的聲響,“沒想到陰差陽錯,竟把你們帶到這來了。不過,幸好那是以前的規矩了。”
“畢竟連墳都刨了。”尹眠開了個玩笑。
阿言卻是翻了個白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嘛,規矩改動很多了。你隻要不鬧出點什麼事,我們苗疆也不會找上門去。至于祖墳嘛,裡面的東西本就麻煩,有人很早之前就想将它鏟除了。”
現在,黑色的森林靜默地矗立在夜色中,每一片樹葉、每一根藤蔓都像是被墨汁浸透,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詭異的幽光。
淡黑色的霧氣在林間緩緩流動,如同某種活物般纏繞着樹幹,使得整片森林仿佛在呼吸一般。
阿言的指尖微微發涼,她盯着森林邊緣——那裡的霧氣比往日更加濃稠,甚至隐隐透出一絲不祥的紫黑色,像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浸染了。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草藥袋,粗糙的布料下,哥哥給她的藥粉微微發燙,似乎在無聲地提醒着什麼。
“不太對勁……”她低聲呢喃,眉頭緊鎖,“這霧氣不該是這個顔色。”
“等等!”
三人聞聲回首,隻見阿言快步追來,臉上的笑意已然褪去,眉宇間凝着罕見的凝重。
“出什麼事了?”尹眠眸光微動,敏銳地捕捉到阿言神色間的異樣,“我們可以自行離開的。有變故?”
阿言深吸一口氣,手指遙指黑森林方向,“今日瘴氣翻湧有異常,絕非穿越良機。而且……”
她話音微頓,喉間輕輕滾動,“我感知到林中有活物在移動。”
哭狼聞言嗤笑一下,指節按在刀柄上咔咔作響,“區區毒蟲猛獸何足挂齒?若敢現身,小爺這口刀定叫它們有來無回!”
寒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他甩了下黑刀,驚起枝頭幾隻昏鴉。
“不,不一樣的。”
阿言搖頭,眼神凝重,“我從小在這片森林長大,能感覺到它的‘呼吸’。今天森林'呼吸'急促,像是被什麼驚擾了。”
洛君沉默地觀察着阿言的表情,突然開口:“你想說什麼?”
她的聲音透着一股冷靜,甚至還有一點明白的意味。
阿言咬了咬下唇,做出了決定,“我送你們穿過黑森林。”
“這……”哭狼故意驚訝地瞪大眼睛,“你不是說你的族人禁止帶外人進入禁地嗎?”
“就你多嘴。”
阿言沒有再答話,隻是沉默地解下背上的唐刀,又從腰間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小布袋。
指尖一挑,袋口微松,隐約可見裡面泛着冷光的銀針。
她斜睨了哭狼一眼,眼神裡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低聲道:“别大意,這次的東西……不太一樣。”
有風掠過,林間枝葉沙沙作響,仿佛在回應她的話。
可哭狼還是有些不着調地吹了個口哨,“喲,苗疆小妹開竅了?”
阿言沒理會他的調侃,而是認真地打開布袋,取出一些暗綠色的粉末,分給每人一小撮。
“含在舌下,可以抵禦瘴氣。記住,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吐出來。”
粉末入口,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立刻充滿口腔,尹眠差點嗆出來,但看到阿言警告的眼神,硬是忍住了。
“跟緊我,不要碰任何植物,不要離開我超過三步距離。”
阿言說完,轉身率先踏入濃霧之中。
可能是因為回到了苗疆的原因,她突然一下子就變得沉穩很多,也冷靜許多。
和在墓中那個活潑的少女有些不一樣了。
四人排成一列進入黑森林,周圍的景象立刻變得模糊不清。
參天古樹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隐若現,腳下潮濕的泥土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阿言的步伐輕盈而穩健,仿佛能看清霧中的每一條路徑,她走在第二個,不時往後看看。
走了約莫半小時,森林深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走在最前面一個的洛君突然停下腳步,舉起一隻手示意大家安靜。
“怎麼了?”尹眠壓低聲音問她。
洛君依舊沒說話,隻是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圍有東西。
阿言緩緩蹲下身,從靴筒裡抽出一把短刀。
她的耳朵微微顫動,捕捉着森林中的每一個細微聲響。
“沙沙——沙沙——”
聲音越來越近,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尹眠上前幾步,有些緊張地抓住洛君的袖子,後者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哭狼也往前走了幾步,幾個人成一個圓形狀。
突然,一條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黑色蜈蚣從落葉堆中竄出,直撲哭狼的面門!
“小心!”阿言閃電般出手,短刀精準地将蜈蚣釘在地上。
那生物瘋狂扭動着數十對足肢,發出刺耳的嘶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