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鳴雀。
“歡迎回來。”她的聲音重疊着無數亡魂的哀嚎,“你們終于想起來了……都死了哦。”
哭狼的瞳孔劇烈收縮。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換,出現了一尊石台。
石台上,鳴雀被十二根青銅釘貫穿四肢,鮮血順着古老的符文流入地底。
但詭異的是,鳴雀的嘴角裂開一個非人的弧度,随後,她的臉又變成貪狼的臉。
鼎爐轟然閉合,黑暗吞噬了一切。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尹眠聽到了铠甲碰撞的聲音——
十二具青銅幹屍正整齊地跪拜在鼎爐四周,它們的頭盔裡,緩緩流出新鮮的、溫熱的血。
“嗡——”
劇烈的耳鳴聲貫穿大腦。
洛君控制不住地從地上彈起,然後死死攥緊了尹眠的手。
“有完沒完?啊啊啊啊啊啊!”哭狼痛苦地抱住腦袋,發出野獸似的嘶吼聲。
又是黑暗,比墨水還要黑的黑暗。
當三人再次睜開眼時,才發現他們居然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
天空呈現出病态的暗紅色,遠處矗立着十二座巨大的青銅鼎,每一座鼎身上都刻着不同的龜甲文——而其中三座鼎,正緩緩滲出鮮血。
“這是……黃泉?”他喃喃自語,然後又發瘋般癫狂大笑起來,“死了!死了!我們都死了哈哈哈哈!”
洛君的臉色慘白,但眼神卻異常清醒。
“不是黃泉。”尹眠突然擡起手,指向地平線盡頭,“你看那裡。”
哭狼勉強安靜,他眯起眼——在血色天空的邊際,一座巍峨的黑色宮殿懸浮在半空,宮殿下方垂落着無數青銅鎖鍊,每一根鎖鍊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的屍骸。
而宮殿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貪狼”。
不,那已經不是貪狼了。
它的身軀由無數青銅骸骨拼接而成,頭顱卻突然又一個變換,仍然保留着黑秋兒的面容,隻是那雙眼睛——是兩顆漆黑的、沒有瞳孔的珠子,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深淵。
“你們終于來了。”它的聲音直接在三人腦海中炸開,像是千萬亡魂的嘶吼,“上黃泉吧。”
洛君突然笑了,她擡起手,拿起一個青銅蟬蛻:“不,我們還活着。”
這個蟬蛻是春蟬留給他們的。
“我們是來終結這一切的。”尹眠的聲音加進去,眼中有光。
青銅蟬蛻亮起的瞬間,哭狼和尹眠同時出手——
黑刀斬向王座,紫眼化作一道黑光直刺它的眉心!
“沒用的。”它輕輕擡手,兩人的攻擊瞬間凝固在半空,“你們的力量,本就來源于幻境,而我,才是這裡的主宰。”
“是嗎?”哭狼的聲音忽然變了,他的身體開始崩解,皮膚下露出青銅的光澤,“那你是否記得……‘春蟬’?”
——春蟬。
這個名字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撬開了某種塵封的記憶。
王座上的存在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可是他已經不在了哦——你們拿什麼來抵禦我?”
“早就死了,對嗎?”洛君緩緩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但你忘了,春蟬最擅長的……就是‘蛻殼’。”
三人的手握在一起,突然放出耀眼的青光。
下一秒,整個空間開始崩塌。
“不——!!!”
王座上的存在發出凄厲的咆哮,但已經晚了。
蟬蛻爆發出刺目的青光,無數青銅鎖鍊寸寸斷裂,懸挂的屍骸如雨墜落。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哭狼看到洛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嘴唇微動。
“快走。”
“嗡——!!!”
又是刺耳的耳鳴貫穿大腦。
尹眠和哭狼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最初的墓室中。
石門上刻着的龜甲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最終化為粉末。
“洛君呢?”哭狼聲音嘶啞。
尹眠沒有回答,隻是略帶笑意地指了指右邊。
洛君轉頭看了兩人一眼,“又做夢了?”
她伸出手,推開那道石門,哭狼這才注意到她腳下踩着一個人的頭骨。
而頭骨的眼眶中正閃着幽藍色的火焰。
而且,她的手中,靜靜地躺着一枚青銅蟬蛻。
尹眠後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幸好應蛇把青銅蟬蛻偷偷送給了洛君,不然這次恐怕兇多吉少。”
“确實,小爺差點以為自己就挂裡面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夢境,簡直快把小爺逼瘋!”
哭狼不滿地抽出黑刀,眼中還有一些未消的血絲。
那些夢境實在是太逼真了。
然後他走過去,把洛君腳下的頭骨踩了一腳。
“就是這死玩意兒是吧?”他一腳把那東西踩碎,幽藍色的光芒暗淡下去,“小爺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