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狼啐出一口血沫,黑刀橫在胸前。
他的右臂皮膚已經泛起不祥的紫紅色,血霧中的毒素正在侵蝕他的身體。
“說得輕巧,可那玩意兒會乖乖站着讓我們砍?”
洛君的黑傘在三人頭頂急速旋轉,擋下又一波襲來的血線。
傘面上符文閃爍,但她的額頭已經滲出細密汗珠。
八具副屍呈扇形包圍過來,它們移動時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中央的無頭血屍——不,現在它已經重新接回頭顱——十指舞動,操縱着這些可怖的傀儡。
地面凹槽中的血珠跳動得越來越劇烈,仿佛一顆即将蘇醒的惡魔心髒。
“我有個主意。”哭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齒,“但……你們肯定不會喜歡。”
尹眠剛想阻止,哭狼已經沖了出去。
他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幾分,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勁絲毫未減。
黑刀帶着呼嘯風聲直取血屍胸口。
血屍發出刺耳的尖嘯,所有血線同時調轉方向,如毒蛇般襲向哭狼。
哭狼這是在用自己做誘餌!
她雙足發力,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凹槽中的血珠。
“洛君!”她呼喚着那個人的名字。
黑傘突然收起,又瞬間展開到極緻。
洛君強行轉動,硬生生為兩人擋住了大部分血線的追擊。
但從傘柄上傳來的沉重壓力,讓她臉色有些發白。
“噗——”
一根血線穿透哭狼的肩膀,帶出一蓬血花。
但他不閃不避,反而一把抓住那根血線,黑刀順着線身狠狠劈下,“給小爺,斷!”
血珠近在咫尺,尹眠能清晰看到裡面那個蜷縮的胎兒。
它突然睜開了眼睛——沒有眼白,隻有一片血紅,同時,九根血線從珠内暴射而出,直取尹眠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洛君飛速上前,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破淵在瞬息間連續九擊。
傘骨與血線相撞,爆出刺目的火花。
哭狼的怒吼從身後傳來。他渾身是血,将黑刀插進了血屍的胸膛。
“洛君尹眠!趁現在!”
尹眠的短刃終于也觸及血珠表面。
想象中的堅硬觸感并未出現,刃尖與傘骨如同刺入一團粘稠的血漿。
珠内胎兒發出凄厲的尖叫,九根血線同時繃直——
咔嚓。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然後,血珠表面出現一道裂痕,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轉眼間蛛網般的裂紋遍布整個珠子,裡面的胎兒瘋狂掙紮,但為時已晚。
“破!”尹眠一聲清喝,短刃徹底貫穿血珠。
破淵也狠狠貫穿血珠,從另一面探出傘骨。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血珠炸成無數碎片,九根連接的血線同時斷裂,八具副屍如斷線木偶般轟然倒地。
中央血屍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嚎叫,身體開始迅速腐爛,轉眼間化為一灘腥臭的血水。
墓室突然安靜下來,隻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回蕩。
“咳咳……下次…這種送死的活兒……能不能換個人?”
哭狼癱坐在地上,黑刀當啷一聲掉在一旁,他的臉色已經由紫轉黑,顯然中毒極深。
尹眠快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倒出一粒碧綠藥丸。
那是春蟬留下的毒丹。
“吞下去,春蟬的本事還是值得相信的……”她将一粒塞進哭狼嘴裡。
哭狼咽下丹藥,勉強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管他娘的是誰,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他指向血屍原本站立的位置,“看,那是什麼玩意兒?”
血水滲入地面後,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入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處。
洛君從行囊中取出火折子點燃,昏黃的光線下,階梯邊緣刻着一行小字。
“九死一生,方見真冢。”
“看來我們剛才對付的隻是開胃菜。”尹眠苦笑道。
哭狼撿起黑刀,在褲腿上擦了擦,他倒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一點還從來沒變過。
“那還等什麼?”
他話音剛落,洛君就已經手執黑傘,邁步走向階梯,神色沉靜,仿佛前方毫無危險,前去探路。
尹眠看了哭狼一眼,随即拿了些藥品來給哭狼處理傷口,順便包紮了一下。
春蟬留下來的毒丹确實不錯,至少傷口處沒有發黑了。
處理完傷口後,盡管腳步還有些虛浮,但哭狼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早點完事早點出去,小爺我需要一壇霸王醉洗洗這身晦氣!”
尹眠也跟上。
階梯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心深處,黑漆漆的,可見度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