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這個規矩是從何時延續下來的,每隔三十年,每個家族必須向神淵之地上獻天賦高的少年——十幾歲的少年。
少年們身上有着不同的血脈紋身,這是,古時各個家族向神獸借來的力量象征。
這一年,共有三十七個少年。
他們沒有名字,隻有代号——根據血脈紋身來命名。
鐵籠在崎岖的山路上搖晃,每一次颠簸都讓墨鳳的手臂撞上冰冷的鐵欄,她的雙手被綁住,整個人被捆的嚴嚴實實。
雙手長時間被捆綁其實非常難受,墨鳳,稍微活動了一下,手指勉強緩解了一下酸痛感。
對面的……應該是叫做青梧——他們彼此了解過代号,此時她被黑布也綁的嚴嚴實實,一張稚嫩的小臉上卻滿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冷漠。
右邊的水熊倒是沒那麼冷漠,腦袋一刻不停地轉着——他還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
“話說……有誰知道我們會被運到哪裡去嗎?”靠中央的哭狼嘟囔了一句,像是詢問答案,卻又似在自言自語。
哥哥貪狼勉強用背頂了一下哭狼,壓低了聲音道:“小聲點。”
鐵籠外的風聲呼嘯,夾雜着遠處野獸的低吼,給這壓抑的氛圍更添幾分不安。
哭狼縮了縮脖子,沒再吭聲,但眼神卻忍不住瞟向籠外——透過鐵欄的縫隙,隻能看到模糊的山影和偶爾掠過的樹梢。
墨鳳側耳傾聽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忽然低聲開口,“方向是往北。”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靜了一瞬。
是啊,向北,神秘的……神淵之地……
每個家族的向往之地……
不過,鐵籠的搖晃終于停止了。
墨鳳感到一陣眩暈,長時間被捆綁在颠簸的鐵籠中讓她的四肢麻木不堪。
透過鐵欄的縫隙,她看到外面的光線變得昏暗而朦胧,仿佛被一層薄紗籠罩。
“到了。”青梧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依然冷靜得不似十幾歲的人。
鐵籠外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接着是沉重的鎖被打開的咔哒聲。
刺眼的光線突然湧入,縮在角落裡的鳴雀下意識眯起眼睛。
當她的視線逐漸适應後,眼前的景象讓她屏住了呼吸。
他們停在一座巨大的石門前,門框上雕刻着繁複的紋路,那些紋路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澤,與各自身上的血脈紋身有着奇妙的相似之處。
石門兩側是陡峭的懸崖,雲霧缭繞其間,仿佛置身于天際。
“出來吧,小崽子們。”一個粗犷的聲音響起。
看守們粗暴地解開鐵籠,将少年們一個個拖出來。
青梧感到手腕上的繩索被割斷,血液重新流回指尖帶來刺痛感。
她揉了揉手腕,冷靜地擡頭環顧四周。
三十七個少年站成一排,每個人身上的紋身在陽光下清晰可見——墨鳳的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黑色鳳凰,青梧的是一截蒼勁的青梧木,水熊的是一隻憨态可掬的熊形水紋,哭狼和貪狼兄弟則是形态各異的狼圖騰……
每個人的紋身面積都不算大。
“歡迎來到神淵之地。”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從石門方向傳來。
衆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着深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石門前。
他約莫四十歲上下,面容剛毅,左眼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右手中握着一根雕刻着奇異符文的木杖。
“我是唐山,負責你們接下來的訓練……”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少年,當視線落在墨鳳身上時,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
墨鳳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那目光中似乎藏着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東西,像是詫異,又似乎是憐憫。
唐山轉身,木杖輕敲地面三下,巨大的石門發出沉悶的轟鳴,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裡面幽深的通道。
“小崽子們,跟我來。”他頭也不回地走入通道。
少年們面面相觑,最終水熊第一個邁步跟上,其他人也陸續走入。
墨鳳走在隊伍中間,注意到通道兩側的牆壁上刻滿了與石門相似的紋路,隻是這裡的紋路更加複雜,有些甚至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這些是上古契約的印記,”唐山的聲音在幽暗的通道中回蕩,“記錄着各大家族與神獸的盟約。你們的血脈紋身,正是這些契約的延續。”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
廣場中央是一個凹陷的祭壇,周圍環繞着十二根石柱,每根石柱頂端都雕刻着不同的神獸形象。
“這裡是血脈之地,”唐山站在祭壇邊緣轉身面對他們,“在這裡,你們将檢驗血脈的純度。”
水熊有些興奮地東張西望,他還沒見過這些東西呢。
見狀,唐山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一個溫暖的笑容,“小熊崽子。”
墨鳳注意到青梧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而哭狼則不安地靠近了哥哥貪狼。
“現在,按照你們紋身所屬的神獸家族,站在對應的石柱下。”唐山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少年們分散開來,尋找與自己紋身相符的石柱。
墨鳳則走向雕刻着鳳凰的石柱,當她站定時,石柱突然亮起微弱的光。
“很好,”唐山滿意地點頭,“血脈感應已經建立。接下來,你們将依次登上祭壇,進行血脈儀式。”
他指向貪狼,“從你開始。”
貪狼猶豫了,但他看了一眼不安的弟弟,以及默默注視着他的姐姐鳴雀,還是邁步走上祭壇。
他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到祭壇上的狼圖形上,圖形被點亮了約70%。
“血脈純度還不錯,下一個。”
少年們依次登上祭壇,其中,血脈純度最高的是墨鳳,那隻鳳凰圖形幾乎全部都被點亮了,其次是一個名為應蛇的少年。
“那我們現在該幹什麼啊?”水熊問。
唐山抱着手說:“你們猜呀,不過以後你們就沒好日子過了,現在跟我去神淵之地的中央吧。”
說完,唐山轉身走向廣場另一側的石階,木杖在石闆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石階蜿蜒向上,穿過一片薄霧籠罩的樹林。
哭狼走在隊伍最後,不時抽泣一聲,貪狼則摟着他的肩膀,低聲安慰着什麼。
水熊則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好奇地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