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在搏殺中穿行了一個月。
起初這三個少年總是戰戰兢兢,連睡覺都要輪流守夜。
但漸漸地,他們發現跟着青梧和墨鳳反而比三人逃亡安全得多。
而且,在這個殘酷黑暗的古訓練場,他們居然感受到一絲久違的陽光氣息。
“青梧!”
“墨鳳!”
哭狼舉着一把野果興沖沖地跑來,“我在那邊找到的,應該沒毒,可甜了!”
青梧接過一個果子在手中轉了轉,忽然抛給墨鳳,“嘗嘗?”
墨鳳接住果子,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指。
她垂下眼眸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漫開。
“勉強能吃。”她簡短地說,卻看見青梧嘴角微微上揚。
已近夜晚,五人圍坐在篝火旁,春蟬靠着貪狼的肩膀已經睡着,貪狼和哭狼在低聲争論着什麼。
墨鳳坐在對面,火光在她臉上跳動。
青梧又發現自己在看她。
雖然……
因為摘不下的面具,隻要一天不見就會忘記面容。
但還是太頻繁了些。
這一個月來,她們配合越來越默契,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言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圖。
好似回到了從前。
這種默契讓她感到熟悉又安心。
“明天就能穿過這片廢墟了,到時候就可以進到十四号訓練場了。”墨鳳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像是怕吵醒其他人。
青梧點點頭,“然後呢?”
每進入一個新的訓練場,都會有三天的休息時間。
是指正常生活。
墨鳳擡眼看向她,黑眸中映着跳動的火焰,“你想吃什麼?”
這個問題讓青梧一時語塞。
她習慣了刀尖舔血,習慣了沒有明天的日子。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竟然在思考“之後”的事情。
是的,她在期待離開訓練場的日子。
“不知道。”她最終說,卻在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篝火噼啪作響,貪狼和哭狼也相繼睡去。
墨鳳輕輕把春蟬放平,給他蓋上外套。
起身時,發現青梧站在不遠處望着夜空。
她走過去,與這人并肩而立。
夜風拂過,帶着初秋的涼意。
“我以前除了你,從不和人同行,特别是這麼多人。”青梧突然說。
墨鳳側頭看她,“那現在呢?”
青梧沒有回答,但她的肩膀輕輕碰了碰她。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墨鳳的眼神柔和下來。
遠處傳來不知名生物的嚎叫,但在篝火照亮的這一小片空間裡,卻有種奇異的安甯。
晨光微熹時,他們終于穿過最後一片廢墟。
眼前豁然開朗。
遠山如黛,薄霧缭繞間隐約可見一座荒廢的村落。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其間,幾株野桃樹在風中搖曳,零星的粉色花瓣飄落在幹涸的井台上。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唐山為穿越者留下的福利。
“在此休整三日。”青梧指尖輕撫過斑駁的土牆,一縷晨光恰好落在她沾滿塵土的睫毛上。
少年們的歡呼聲驚起了檐下的麻雀。
哭狼第一個沖向村口的清泉,掬起一捧水就往臉上撲,引得貪狼笑着拽住他的後領,“慢些慢些,當心嗆着。”
春蟬則小心翼翼地蹲在泉邊,将水囊灌滿後才敢小口啜飲。
青梧抱臂而立,目光習慣性地掃視着四周。
忽然一個皮質水囊遞到眼前,墨鳳的袖口還帶着夜露的濕氣。
“你也該歇歇。”她的聲音比晨風還要輕。
青梧接過水囊時,指尖擦過她虎口處的舊傷疤。
那是半月前留下的,如今已結了一層淡色的痂。
“習慣了。”她仰頭飲水,喉間微微滾動。
要是不習慣,她們兩個早死了。
暮色四合時,他們在村中祠堂前生起了火。
貪狼不知從哪戶人家的竈房裡翻出一口鐵鍋,此刻正賣力地攪動着鍋中的湯。
湯水翻滾間,幾片蘑菇載沉載浮,竟也熬出了幾分鮮香。
“青梧……”春蟬捧着粗陶碗,聲音細若蚊呐,“你們從前都是獨行的嗎?”
篝火“噼啪”炸開一顆火星。青梧望着那轉瞬即逝的光點,淡淡道:“嗯。”
“那你們怎麼遇着的?”貪狼迫不及待地插嘴,湯勺在鍋裡攪出小小的漩渦。
遇着?要麼就算古訓練場中的吧。
墨鳳忽然輕笑一聲,火光在她側臉上跳動,“她差點要了我的命。”
什麼債的,直接又打起來。
三個少年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青梧曲起手指彈開飄到眼前的灰燼,唇角微不可察地繃緊,“是你先動的手。”
“隻是想試試你的身手,看你長進沒。”
“試到見血?”
“不過擦破層皮而已。”墨鳳忽然轉向她,眸中映着躍動的火焰,“倒是你,第二招就往心口刺。”
貪狼的湯勺“當啷”掉進鍋裡,而春蟬睜圓了眼睛,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遊移。
哭狼小聲嘀咕,“這……這算哪門子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