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她又說了一遍,聲音卻比方才軟了三分。
墨鳳倚着斑駁的石牆輕笑,蒼白唇色襯得眼尾那抹紅愈發妖冶。
“你,也有手抖的時候?”她故意将氣息拂過對方耳際,滿意地看着那片白玉般的耳垂泛起血色。
她發覺自己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過,真不是時候。
青梧咬住下唇内側的軟肉,鐵鏽味在舌尖漫開。
利落地又撕開素白裡衣,布料斷裂聲在狹窄的空間中十分明顯。
貪狼的悶哼與哭狼的低語都成了遙遠的背景,此刻她隻聽見墨鳳的呼吸——比平時急促,卻還在逞強。
青梧将布條繞過墨鳳小臂時,指尖觸到一片滾燙。
那溫度讓她想起去年上元夜時,墨鳳執盞的手指也是這樣燙,沾了桂花釀的指尖無意間蹭過她腕間脈搏。
墨鳳突然悶哼一聲,冷汗順着額角滑落,她喘息着将額抵在青梧肩頭。
“青梧,我疼,可怎麼辦呢……”她故意說,然後把唇湊過去。
青梧的瞳孔驟然緊縮。
也許是有意,也可能是瘋意。
但那抹柔軟的觸感确實在她唇上溫存過,盡管轉瞬即逝。
青梧反應過來後,眸子越發柔軟下來,手指也溫柔地拂過傷口周圍,而墨鳳在她掌心輕輕戰栗,像被夜露壓彎的秋草。
“不疼了。”她笨拙地說。
然後她猶豫了一下,卻已經解下腰間錦囊,倒出七枚銀針在火上烤過。
“……會疼的,要是受不住就咬住我的肩。”她這麼說,卻在落針時刻意避開了最痛的穴位。
墨鳳仰起的脖頸拉出優美弧線,喉間溢出來悶哼聲。
“你倒是……很懂……怎麼讓人,不那麼疼……”她斷斷續續地說完,冷汗浸透了後背衣衫。
第三針落下時,青梧突然俯身。
溫軟唇瓣貼上傷口的瞬間,墨鳳整個人僵住了。
她能感覺到青梧的睫毛掃過自己肌膚,能聽見毒血被吸出時細微的聲響。
當青梧擡頭吐出一口血時,墨鳳看見她向來淡色的唇染上了豔麗的紅。
“你……”墨鳳的指尖懸在半空,最終隻是輕輕擦過青梧唇角,“不怕死?”
青梧将銀針精準刺入最後一道穴位,聲音低得隻有她們能聽見,“你死了,我去哪兒再找一隻鳳凰?”
石屋突然陷入黑暗。
哭狼的火折子被風吹滅,貪狼的咒罵聲中,墨鳳感覺到青梧的手覆上自己眼皮。
“閉眼。”那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最近眼睛先别見光。”
蛇毒有詭異。
黑暗裡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墨鳳聽見青梧解開發帶的窸窣聲,聞到她衣領間殘留的香混着血腥氣。
當微涼的衣料蒙上她雙眼時,墨鳳突然抓住了青梧的手腕。
青梧的呼吸亂了一拍。
而墨鳳的拇指按在她腕間跳動的脈搏上,“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布料撕裂的聲音突兀響起。
青梧扯斷自己半幅衣袖,将浸了藥汁的布條重重按在傷口上。
墨鳳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聽見頭頂傳來更重的喘息——向來冷靜自持的青梧,氣息比中了蛇毒的她還要亂。
“中毒了會胡言亂語。”青梧說着,手下力道卻放輕了。
她摸索着将墨鳳散開的前襟攏好,指尖不小心擦過鎖骨下的舊傷——那是去年任務時為她擋箭留下的。
墨鳳突然輕笑,“青梧,你手又在抖,殺手的手可不會輕易地發抖。”
回答她的是驟然逼近的溫度。
青梧的鼻尖幾乎貼上她的鼻尖,蒙眼的衣料被呼出的氣息拂動。
“等毒清了……”青梧的聲音像埋在雪裡的刀鋒,“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石屋外傳來夜枭的啼叫,貪狼的呻吟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墨鳳在黑暗中精準地找到青梧的唇,卻隻吻到對方倉皇躲開時揚起的發絲。
“可我記性不好……”她喘息着靠回石壁,“不如……現在就……”
“趁我還記得趕緊親我。”
話音戛然而止。
哭狼遞來的解毒丹被人捏碎在掌心,青梧俯身将藥汁渡入墨鳳口中,苦澀的味道在兩人唇齒間蔓延。
“你……真是……”
墨鳳猝不及防間被吻住了唇。
檐外月光破雲而出,将相擁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恍惚間竟像一個人。
說實話,當青梧的唇壓上來時,墨鳳首先嘗到了鐵鏽與苦藥混雜的味道。
那解毒丹的苦澀在舌尖炸開,卻蓋不住唇齒間愈發鮮明的心跳聲——不知是她的,還是青梧的。
“唔……”墨鳳想說什麼,卻被青梧更用力地封住了唇。
那隻常年執刀的手此刻扣在她腦後,指尖陷入發絲,力道大得幾乎令她疼痛。
石屋外夜風嗚咽,檐角銅鈴叮當作響。
貪狼的呻吟早已經停了,暈過去了。
哭狼的火折子滾落在牆角,将熄未熄的火星映出兩人交疊的輪廓。
墨鳳的指尖觸到青梧腰間短刀的冰涼,卻在那人突然加深的吻中軟了力道。
青梧的舌尖掃過她上颚,将殘餘的藥汁盡數渡入她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