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轉過身,雙手抓住墨鳳的肩膀,“你瘋了嗎?以你的狀态還敢挑釁它!”
墨鳳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這不是有你嘛。”
青梧的怒火突然熄滅。
她松開手,别過臉去,“……先收集鹽吧。”
哭狼已經開始小心地收集散落的鹽結晶。
墨鳳沒有動,她注視着青梧緊繃的側臉,輕聲道:“我算是明白了。”
“什麼?”青梧皺眉。
“你還真怕我死。”墨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和你昨天說的一樣。”
青梧沒有回答,但耳尖微微泛紅。
她走向鹽樹,幫哭狼刮取更多的結晶,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她身上,那些光斑像是無聲的告白。
在石屋裡,哭狼拿着裝滿鹽的布袋,喋喋不休地講述自己如何“智取”野豬。
春蟬時不時戳穿他的誇大其詞,兩人鬥嘴的聲音在林間回蕩。
“你們兩個,幼稚鬼吧?”貪狼無語。
墨鳳走到青梧身邊,兩人的手偶爾相碰,又迅速分開。
磨人的緊。
四日後。
貪狼舒展着筋骨,骨骼發出清脆的響聲。
“總算能活動了!”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犬齒,“再躺下去,怕是要變成一灘爛泥了!”
墨鳳倚在樹幹旁,指尖輕輕描摹着新生的疤痕,陽光透過葉隙,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确實,”她眯眼,“再不動一動,連刀都要拿不穩了。”
青梧正低頭整理行囊,聞言指尖微頓。
她擡眸時,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傷剛好,别逞強。”
墨鳳輕笑,忽然欺身上前,“怎麼,擔心我?”
青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别過臉,“……隻是怕你拖後腿。”
她耳尖那抹紅暈在晨光中無所遁形。
春蟬在一旁偷笑,卻被貪狼一把勾住脖子。
“笑什麼呢?”他揉亂春蟬的頭發,“走,跟大哥打獵去!”
“誰要認你作大哥了?”春蟬掙紮着,卻掙不開那鐵鉗般的手臂。
溪水潺潺,倒映着幾人前行的身影。
青梧忽然蹲下身,指尖撫過濕潤的泥土。
“鹿群的痕迹,”她低聲道:“還很新鮮。”
哭狼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鹿肉烤着吃最香!”
墨鳳輕哼一聲,“你腦子裡除了吃還能裝點别的嗎?”
“當然能!”哭狼理直氣壯,“還有打架!”
貪狼:“……”
春蟬扶額,“……沒救了。”
青梧:“……”沒眼看。
林間忽然安靜下來。
遠處,一群野鹿正在溪邊飲水,青梧擡手示意,衆人默契地散開,貪狼像隻真正的狼般潛行。
青梧與墨鳳對視一眼,那一刻,她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鋒芒。
鹿群驚起的瞬間,林間炸開一片混亂,貪狼的短刀劃破空氣,卻隻割下一縷鹿毛。春蟬則精準命中一頭鹿的後腿,減緩了它的速度。
青梧的身影如鬼魅般掠過,刀光一閃,一頭母鹿應聲倒地。
墨鳳卻沒有動。
她站在高處,目光鎖定鹿群中最為健壯的雄鹿,飛刀在她指間翻轉,寒光一閃——
雄鹿的脖頸綻開一朵血花。它踉跄幾步,轟然倒地。
“漂亮!”哭狼興奮地吹了個口哨。
青梧檢查傷口時,發現飛刀正好切斷了動脈。
“準頭不錯。”她淡淡道。
墨鳳走到她身旁,唇角微揚,“終于肯誇我了?”
青梧别過臉,卻藏不住泛紅的耳尖,“……隻是陳述事實。”
墨鳳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青梧的耳廓,“那要不要……聽聽别的事實?”
青梧猛地後退一步,差點撞上樹幹,“……别鬧。”
太好玩了,墨鳳笑得更開心了。
不一會兒,篝火噼啪作響,烤鹿肉的香氣在營地彌漫,哭狼大快朵頤,油光滿面,“這才叫活着!”
墨鳳慢條斯理地撕着肉條,目光卻始終追随着青梧。
當青梧擡眸時,她故意用舌尖輕舔指尖,眼中帶着挑釁的笑意,又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唇。
青梧的筷子“啪”地折斷。
春蟬與貪狼則默默往旁邊挪了挪,假裝自己不存在。
而哭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拍腿大笑,“我明白了!你們倆——”
“閉嘴!”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哭狼的嘴張了又合,最終悻悻地啃起了鹿腿。
夜色漸深,篝火的光芒在衆人臉上跳動。
青梧起身去溪邊洗手,冰涼的溪水讓她滾燙的指尖稍稍平靜。
水面倒映着滿天星鬥,也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頭。
“在想什麼?”
墨鳳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青梧猛地轉身,水花濺濕了衣擺,墨鳳就站在三步之外,月光描摹着她纖細的輪廓,眼尾那抹紅在夜色中格外妖冶。
“沒什麼。”青梧别過臉,“隻是覺得最近太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