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間飄蕩着淡紫色的孢子,地面上的苔藓在腳下發出黏膩的聲響。
青梧拄着一根樹枝當臨時拐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毒素正在她體内擴散,她能感覺到小腿正在失去知覺。
墨鳳走在她身邊,時不時伸手扶一下,但每次接觸都很快松開,仿佛害怕被燙傷。
青梧注意到墨鳳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她在強忍疼痛。
“休息……五分鐘……”貪狼突然停下,他的耳朵動了動,“有東西在跟着我們。”
衆人立刻背靠背圍成一圈。
春蟬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金屬小球——應蛇送的的聲波幹擾器,能暫時迷惑某些變異生物的感官。
森林安靜得可怕。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隻有樹葉偶爾的沙沙聲。
青梧握緊短刀,感到汗水順着脊背滑下。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不得不使勁眨眼保持清醒。
“左邊!”哭狼突然喊道。
一道黑影從灌木中撲出,貪狼迎上去,短刀與某種堅硬的外殼相撞,火花四濺。
那是一隻變異狼蛛,體型大得像隻獵犬,八隻複眼泛着詭異的綠光。
春蟬扔出聲波幹擾器,刺耳的頻率讓狼蛛動作一滞。
貪狼趁機一刀刺入它的腹部,綠色□□噴濺而出,但更多的沙沙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跑!”貪狼拔出刀,推着哭狼向前。
青梧剛要邁步,腿傷卻讓她直接跪倒在地,墨鳳立刻折返回來,毫不猶豫地把青梧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靠着我……”她低聲說,聲音因用力而顫抖。
兩人跌跌撞撞地跟在隊伍後面。
青梧能感覺到墨鳳的身體在發抖,卻依然堅定地支撐着她。
身後狼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青梧甚至能聞到那種特有的腐臭味。
“丢下我……”青梧試圖推開墨鳳,“你傷口會……”
墨鳳的回答是更用力地箍住她的腰,“閉嘴……走……”
她張了張嘴,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黑暗。
青梧再次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藥的味道,她試着動了動,發現傷口被妥善包紮過。
“别亂動。”熟悉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青梧轉頭,看到墨鳳靠坐在牆上,正用一把小刀削着蘋果——天知道她從哪裡搞到的蘋果。
她腹部的傷口也重新包紮過,臉色比在森林裡時好多了。
“我……還活着?”青梧的聲音有些幹澀。
墨鳳挑眉,把削好的蘋果遞過來,“扯平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你的腿可能會留下疤痕。”
青梧接過蘋果,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墨鳳的手。
“我不在乎疤痕。”
“可我在乎。”墨鳳突然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每次看到……都會……很難受。”
“哎,别打情罵俏了。”貪狼喝了口水,倚在牆邊擦哭狼的黑刀——撿的。
他還記得當時弟弟的原話是這樣的,“小爺都快死在裡面了,還不準我撿把刀啊。”
春蟬不語,隻是一味地在旁邊熬藥。
畢竟在這地方,受傷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那你們兩個這幾天就先别亂動。”貪狼一臉沉思,“該我們了。”
青梧冷着聲道,“能行嗎。”
“不是你什麼意思?”哭狼直接炸毛,咋咋呼呼的,“小爺我多厲害啊。”
“你的厲害,是指被野豬追嗎?”春蟬把藥熬好,面無表情地補刀,“還是說被野豬撞到了屁股?”
哭狼:“……”
笑容瞬間凝固。
“那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不懂。”貪狼把黑刀丢給他,“但你還是有把力氣的,走,出去一趟。”
春蟬也拍拍衣角,“走吧,哭狼。”
墨鳳把青梧手中的蘋果又拿過來咬了一口,“那我們也跟去。”
“也行。”青梧壓低了聲音,“一起行動總歸更安全些。”
“那走吧,我還沒那麼殘廢。”墨鳳站起來,撩了下額前的墨色碎發。
哭狼突然叫起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青梧瞅他一眼。
“這段時間也去了不少訓練場,不過這次好像跑到3号訓練場來了。”
少年一臉不悅,“我有把短刀還掉在7号訓練場。”
青梧别過頭去,不想搭理他了。
她還以為多大點事呢,這家夥明明有那麼多短刀。
貪狼啞然失笑,“那我把我的給你?”
“勉勉強強吧,哥。”哭狼癟着唇。
幾人慢悠悠地走着,不時提刀斬殺幾隻兇獸,主要還是哭狼他們。
見到曾經三個哭啼啼的少年已經能獨當一面,青梧心中有些欣慰。
大概走了有半個鐘頭,便見到了一片果林,上面綴滿了紫色的葡萄。
極為誘人。
春蟬想到墨鳳與青梧,便想伸手去摘幾串,畢竟在他心目中,傷号就得吃水果。
貪狼卻一把按住春蟬的肩膀,“先别動。”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副半掩在果樹下的黑棺,棺木上纏繞着暗紅色的藤蔓,像是幹涸的血迹。
哭狼的刀已經出鞘,刀刃反射着冷光。
“這地方……不該有棺材。”墨鳳的聲音繃得像弦。
青梧撐着樹幹站起來,傷口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