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看他害羞的樣子,妩媚地輕柔問道:“像這樣美嗎?”
話音還沒落,可能是覺得此情此景自己表演的太可笑了,她竟沒忍住噗嗤笑了起來。
旁觀的黎恒也被這景象逗樂了,卻笑得十分克制。為了掩蓋自己的笑意,也确實好奇她怎麼從巴黎到了聖馬洛,随口問了句:“你住在附近?”
“你覺得我應該住在哪?”
“你隻會說疑問句嗎?”
“你不是也一樣嗎?”
一時間氣氛尴尬起來了。
他沒再接話,默默拿起冰桶裡的生蚝,端詳了一下,用蚝刀輕輕剝落下蚝肉,擠入一點檸檬汁,送入口中。
“生蚝是絕對利他主義動物哦。這句是陳述句。”
蘇棠似乎退讓了一步,但被蘇棠這樣一說,黎恒咀嚼的動作停止,總感覺她會說出點什麼讓他毫無食欲的話。
“很多動物都有看上去無私的行為,比如有些昆蟲完成交-配後,雄性昆蟲會自願讓雌性把自己吃掉,實質上是為了保證它自身的基因得以延續。但是生蚝不一樣。繁殖期的生蚝肉質幹柴一點不好吃,但是這其中也會有部分肉質肥美的,人類經過解刨口感不太好的生蚝得出:繁殖能力強的生蚝極健康,但是不好吃,而另外一種老弱病殘生蚝,是完全不參與繁殖的,反而肉質十分鮮美。”
“生蚝們在漫長的同人類鬥争史中,發現了交-配期的自己不适合食用的事實。于是,群體性做出選擇:老弱病殘的生蚝主動放棄交-配,讓自己的肉質變好,适合食用,從而保護健康的同類來進行繁衍。”
“所以,你想說眼前這盤生蚝都是陽痿對嗎?”黎恒放下手中的生蚝,擡眸看了看蘇棠。
“不完全是,生蚝也可以自體繁殖。”蘇棠回答自若,絲毫沒覺得尴尬。
“哎呀,好吃就是王道啦。”顧一凡聽得别扭,轉移了話題:“你是來度假的還是學生?”
“不是度假也不是學生。”蘇棠說着,将無花果醬抹在可麗餅上。
“那你是華裔?還是在這邊工作?”
“不是華裔,也沒有工作。”蘇棠咬了一口,細細咀嚼。
這回答讓顧一凡不知如何問下去了,他索性直接開口:“那你有回國的打算嗎?”
“最近是準備回去了。”無花果醬粘在了蘇棠左邊嘴角,看上去有些滑稽。黎恒瞟到了,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提示蘇棠,可她全然沒注意到。
顧一凡聽到蘇棠會回國,來了精神:“那你什麼時候回國,我們一起呗。”
“暫時沒想好什麼時候回去。”蘇棠說完,又覺得這樣直接拒絕不太禮貌,補充了一句,“哥哥,我們有緣會再見的。”
“那加個微信?”顧一凡并沒有就此放棄。
蘇棠笑笑,放下可麗餅,用紙巾擦了擦嘴:“我寫給你我的微信号吧。”
她又拿了一張餐紙,用上午的那支眉筆寫下“蘇棠:St_Leon”。楷體的中文和花體的西文,搭配在一起很漂亮也很協調。
整晚上,借着紅酒那點後勁,顧一凡暢所欲言。但基本都在聊他和黎恒。
講他倆從高中就一塊玩。自己多年來一直單身,雖然黎恒也單身,但他有個暗戀女神,比他們大3歲。黎恒整天一副臭臉,脾氣也臭的很,不過是個事業批,一談工作就跟打雞血一樣,自己雖然沒什麼事業心,可是人好心善,他倆大概是互補才能做朋友……。
剛開始黎恒還踢他腿,讓他閉嘴。後來發現也沒什麼作用,索性離遠了開始喝自己的酒。
蘇棠全程在聽着顧一凡說,偶爾禮貌地點頭回應。
黎恒安靜地喝着莫吉托,傍晚海風有些涼,他餘光看着坐在對角面帶微笑傾聽的蘇棠,今晚的她跟那晚的她,判若兩人,甚至恍惚間他覺得這是兩個人。
周圍嘈雜,隻有他倆安靜如夜,仿佛世界也隻有他倆,他甚至想沉醉在這個夜晚中靜止在這一刻。但他又迅速打消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起身去前台結賬了。
黎恒回來後,看到顧一凡紅着臉趴在桌上,蘇棠的包搭在椅背上,人卻沒了蹤影。他環視四周,蘇棠正朝這邊走來。
黎恒起身,迎上她,抓住她的胳膊,快步拉着她往餐廳外走。
蘇棠嘗試幾次甩開他的手,未果。
待到了附近相對僻靜的角落,他才松開。明顯有些不悅:“你弄疼我了。”
“我說的交易,你考慮好了嗎?”
“沒興趣。”
黎恒慢慢靠近她,把她逼到牆角:“那我豈不是被你白睡了。”
蘇棠輕聲一笑:“今天請你吃飯了,兩清。”
“賬單,剛才我付過了。”
“那你想怎樣?今晚再睡回來?”
兩人相視一笑。
黎恒看着蘇棠,眼裡竟有不可名狀的希冀:“你下周三回國?”
蘇棠嗯了一聲。
“航班号給我,我去機場接你。”
蘇棠的媚眼輕揚,眼中全是黎恒和淡淡的笑,淡淡地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