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是蘇棠蘇小姐嗎?”電話裡甜甜的女聲響起。
“是的,我是。”
“蘇小姐您好,我是銘雅集團的HR,很高興通知您進入面試階段,今天下午2點,請帶着您的香水試樣過來參加面試。”
蘇棠回國後,向很多家香水公司投遞了簡曆,但基本都石沉大海,為數不多能進入面試階段的,面試時大多數也會詢問她是否可以對市面知名的香水進行仿制,隻有“銘雅”讓她帶着調制的香水試樣去面試。
“好的,我下午準時參加。”
下午二點整,蘇棠果然準時出現,但此時會議室外已經落座了一排的面試者。
“以為你不來了。”上午打電話的女聲響起,她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棠,并沒多說什麼,爽利一笑,“準備好你的香水試樣,你是第二個,馬上到你了。”
蘇棠看到她胸前的工牌:盧韻莉。
又看看清一色着正裝,闆正坐成一排的應聘人員,明白了盧韻莉剛剛為什麼上下打量自己。
蘇棠的穿着與這裡的氛圍确實格格不入——白色吊帶裙,藍色寬沿遮陽帽。像穿着正裝誤闖入睡衣舞會一樣,讓她有些忐忑。但是她又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會這麼整齊劃一,今天不應該是展示香水作品嗎?不應該讓自己的氣息盡量與香型做匹配嗎?
“蘇棠,到你了。”盧韻莉又看了看她,大概猜到了她想什麼,“不用緊張,香水是主角。”
蘇棠會意一笑,沖她點了點頭。
會議室内,鄭京言坐在中間,桌上擺着聞香試紙。他跟身旁的開發總監在争論上一個應聘者的香水試樣。
“太單一了,完全沒有層次感。”鄭京言說罷,餘光透過半開的門,投向遠處的蘇棠,他有些恍惚,是蔣會珊嗎?遠遠看上去像極了。可是她沒理由這個時間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這裡。
蘇棠漸漸走近,确實不是蔣會珊。
遠處看,兩人的輪廓神态極其相似,但樣貌上兩人有至多一份相似。他承認蔣會珊遠不如眼前的這位女士漂亮,眉目間也沒有她的從容和淡然。
面試地點是一間不大的會議室,五個人坐了一排,男士西裝革履,女士也是職業正裝,桌上還都擺放着“面試官”的席簽,蘇棠走進來時,感覺自己簡直是個異類。
“你先簡單做個自我介紹吧。”最邊上的人力資源總監對蘇棠說。
“我能坐着說嗎?”蘇棠沒看到為面試者準備的座椅。
面試官們相互看了一下,沒放置座椅主要是考慮應聘的調香師展示自己的作品比較方便。
鄭京言笑答:“當然可以。”并示意旁邊人拿椅子進來。
落座,蘇棠對鄭京言笑了笑:“高度一樣的話,更容易交流。”
鄭京言也回以微笑:“抱歉,是我們工作疏忽了。”
“可以開始了。”人力總監提示。
蘇棠娓娓道來:“我有3年的調香工作經驗。之前在法國做了一家香水沙龍,幾款主香銷量都還不錯。”說着她拿出了自己的香水試樣,放在桌子上,“這是我的試樣。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她完全不像是應聘者,反倒像是面試官。
鄭京言拿起瓶子,仔細看了看。一個水藍色不規則菱形瓶子,材質不像玻璃,也不是普通的亞克力,瓶身因不規則切割折射出多彩的光澤。他第一次見到面試者把香水試樣裝在如此精緻瓶子中,出于好奇又礙于禮貌,客氣說了句:“瓶子很漂亮。”
蘇棠知道鄭京言這句不是陳述句而是疑問句,陳述道:“香水分裝成無差異化的小樣時,聞起來也了無生趣。”
她看向鄭京言,眼中有熟稔也有信任。當這個面試官拿着她的試樣瓶打量地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人是懂香的。
鄭京言打開瓶子,在聞香試紙上噴了兩下,拿起來,用另一隻手輕輕扇動,徐徐香味充盈在四周,然後遞了給旁邊的面試官。
“無花果和可可果香?”
蘇棠笑着點頭。
“還有麝香?”
“是白松精油。”蘇棠回答。
“為什麼加白松精油?”
“吃過飯,身體會有炎症反應的,每餐都會有的。”
鄭京言思索了一下蘇棠這話的含義。片刻,他恍然明白,她說的吃飯應該是指吃過無花果再喝點熱可可。
他露出笑容,點頭贊許:“白松精油确實可以消炎。”
味道綿而不膩,還有很淡的奶香,但白松精油的加入,确實中和了很多甜俗之感,點睛之筆,令人印象深刻。
“蘇小姐為什麼不繼續香水沙龍,反而要從頭開始應聘做調香師?”人力總監發問。
這個問題蘇棠不想回答,也覺得沒必要回答,正要開口拒絕,鄭京言打斷了:“可以了,下一位準備一下吧。”
蘇棠看向鄭京言,微笑緻謝,鄭京言點頭示意。他知道這個問題即使問了,她也不會回答,放棄了法國的事業,選擇回國,必然是有重大變故。這更多得是涉及到私人問題的範疇了,隻是一次面試,何必刨根問底。
等蘇棠從“茗雅”回來,黎恒已經在家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停按動遙控器,畫面飛速變換着。
蘇棠站在門口,樂了:“你都是這麼看電視的嗎?”
他就沒看過幾次電視,算上這次,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
他看看蘇棠:“晚飯呢?”
“我又不知道你會回來吃。”
“那你去哪兒了。”其實他想問的隻是“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