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準備拿起來看看究竟，渾厚肅厲地男聲響起。

“你是哪個部門的？”

吓得蘇棠掉落了手中的文件夾。

她轉過身，原來是他。

“蘇棠？”鄭京言見是蘇棠，聲音也溫和了不少。

可是蘇棠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午鄭京言看到會議材料内全是原料數據時，大概猜到了是蔣靈悅為難蘇棠所為，這會兒确實印證了他的猜測。

“不用擔心，開會前已經讓助理換掉了。”

又一次，鄭京言幫了她，蘇棠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深呼一口氣，歉疚地說：“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也會參會。”

“該說抱歉的是我。另外我已經跟蔣靈悅溝通過了，她不會再為難你了。”鄭京言語調輕快，盡量緩解蘇棠緊張的情緒，“糟糕，難不成你已經在考慮尋找下家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上午剛剛用公司郵箱投了兩個簡曆。”蘇棠打趣的回答。

鄭京言笑，“面試時候的香水式樣，很吸引人，但是應該是臨時調制的吧，層次感是有的，但後續前調過度到中調時候的節奏會差一些。”

蘇棠聽到鄭京言這麼說時，瞬間有種高山流水覓知音的觸動。他會用節奏來形容香調之間的過渡，多麼奇妙又準确。

“對，時間有些倉促。确實有些地方還需要再精确一些，或者再嘗試更改一下。”

“已經很好了，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味道了，非常期待你接下來的作品。”鄭京言伸出右手，像往常一樣握手緻意未來相處愉快。

蘇棠卻想起來黎恒的提醒，推脫着擺擺手：“抱歉，我不太習慣握手。”

鄭京言收回，還是微笑：“明年一季度新品定案會，主題是‘未完待續’。可以提前準備一下，說出你的想法。按慣例不記名投票優勝者為主香。”

“‘未完待續’，很不錯的主題。”

鄭京言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要離開：“這也算‘未完待續’吧？”

蘇棠會意了鄭京言的弦外之音，笑答：“作為感謝，請你吃飯怎麼樣？”

“那我自然是很樂意接受。”

調香師入職聚餐這個傳統，從銘雅集團創立開始一直延續到今天，從最開始的十幾名職工，一直到現在幾百個職工，聚餐規模不斷壯大。

好在“銘雅”的調香師人員變動不頻繁，招聘新調香師的頻率也很低，基本兩三年才會有一個新的調香師入職。

聚餐活動定在了公司旁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剛開始蘇棠還有些緊張，向盧韻莉打聽了關于聚餐的注意事項。結果來了“銘雅”三年的盧韻莉，也是第一次參加。

好在過程遠比想象簡單的多，就真的隻是員工聚餐，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自助晚餐。沒有高管們的侃侃宣講，沒有各種雞血口号，也沒有再接再厲未來暢想，甚至大家都不知道究竟誰是新入職的調香師，就這麼結束了。當然也沒有蔣靈悅的尋隙滋事。

蘇棠跟盧韻莉揮手道别後，收到了黎恒的信息。

黎恒：我這邊走不開，讓李秘書去接你，半小時後他在停車場等你。

蘇棠：我們已經結束了，打車回去用不了半小時。

黎恒：太晚了，不安全。

蘇棠：我叫到車了，不跟你說了。

蘇棠退出了微信，站在路邊看着打車軟件的等待時長在不斷增加，她張望着能有輛未載客的出租車出現在眼前。這個時間段不是打車不安全，是根本打不到車。

這時一輛路虎攬勝緩緩停下，車窗玻璃落下，竟然是鄭京言，他的襯衫袖挽起，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

“這個位置這會兒很難打車，不介意的話，送你一程吧？”他的語調還是那麼溫和。

蘇棠忙擺手：“不用，我不着急，等會兒就好了。”

鄭京言聳了下肩，沒再堅持：“那你要做好等一個小時以上的準備了。另外确保你的手機電量充足。”

這句話倒是讓蘇棠面露難色，她看了看手機屏幕，電量也隻剩了13%，一會兒真沒電了又回不去，被黎恒找到了，還不知道會怎麼訓她。

她俯身，沖鄭京言笑了笑：“我改變主意了，你送我吧。”

鄭京言把西裝外套放到後座，空出來副駕駛位置。

“你在法國很多年？”鄭京言開口問道。

“嗯，小時候就去那邊了。”蘇棠沒想到鄭京言會問這個。

鄭京言用法語對蘇棠說：“我在巴黎高商讀的管理學碩士。”

他聲音渾厚，語調和發音都很地道，讓蘇棠吃驚不已，她用法語回複：“你們學校附近有家面包店的黃油牛角包簡直太好吃了。”

“Périclès。”鄭京言答。

“對對，就這一家。”蘇棠又換回了中文。

兩人聊面包、聊中餐館、聊法國人吃魚不吐魚刺……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

“等有機會帶你去嘗嘗一家很地道的法餐，黑血腸做的很不錯，搭配烤蘋果，很不一樣的口感。”

蘇棠聽着就垂涎欲滴了：“那太好了，上次事情還欠你一頓飯，你帶路我請客哈。”

“好，那就定在下個月你發了工資吧。”

蘇棠遲疑，他怎麼會連自己沒什麼錢都知道：“太貼心了，一言為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