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多巴胺分泌高潮的逐漸褪去,他漸漸發現,他的妻子蔣會珊,仿佛越來越偏離,那個自己在公園裡偶遇的蔣會珊。
她從不曬太陽;她噴的香水都是極貴的大牌香水,噴的時候也隻會往自己衣服上噴;她也不愛去戶外;每次出門都要塗上厚厚的防曬,帶上全套的物理防曬裝備;她喜歡參加各種各樣的社交派對,說着各種各樣無聊、讨好、故作高雅的話。
後來鄭京言畢業後就選擇了回國發展,工作生活的重心逐漸轉向國内,他曾經也是這修複兩人的關系,提議一起回國,可蔣會珊卻并不想來中國,兩人就處于半分居狀态。
再後來朋友提示他,蔣會珊跟一個叫顧思卿的小開關系非比尋常,讓他多加留意。
鄭京言知道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是種解脫——終于可以從這段不愉快的關系中解脫出來了。
于是兩人正式開始談離婚的事兒。
鄭京言的律師建議他将蔣會珊出軌的事情作為籌碼,謀求更多的利益,一是因為取證并不難,二是兩人結婚後鄭京言事業順遂,婚後共同财産也頗豐。
鄭京言認真的考慮過律師的建議,但每每想到初見她時,她躺在公園曬太陽的那一幕,他就心軟了。他不想讓她難堪,更不想打碎初見時的那個美夢。
蘇棠的敲門聲把鄭京言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你找我?”蘇棠問。
“對,坐吧。”鄭京言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蘇棠坐下,鄭京言十指交叉,放在辦公桌上:“廷玉的的幾款香我都聞了,非常驚豔,遠比你面試時候的小樣好太多了。”
蘇棠笑:“當時那個香水式樣,就是我随手調的,面試通知比較突然,也沒怎麼準備。”
鄭京言挑了下眉:“天賦秉異的人都是這麼自誇的嗎?”
“啊?我沒這個意思。”蘇棠有點不好意思了。
鄭京言笑:“主要想跟你溝通一下,希望你還是能調出一款新的香,參加“未完待續”主香的角逐。”
蘇棠有些猶豫,畢竟時間上有些太倉促。
鄭京言看出了蘇棠的遲疑:“定案會可以推遲,時間上完全不用擔心,按照你的節奏來。”
“這樣不太好吧,所有環節都會怠工。”蘇棠遲疑的說。
“你的香值得。”鄭京言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三角形水晶瓶遞給蘇棠,“試樣瓶我都準備好了。”
水晶瓶通體呈淡粉色,造型是錐形,但是表面為多楞切割,每個切割面都折射出不一樣的光彩,熠熠生輝,晶瑩剔透。
蘇棠看着瓶子,難以抑制的喜歡之情:“太漂亮了!這個瓶子真的太漂亮了。”
鄭京言見蘇棠喜歡,也十分滿意:“看來我的激勵措施還是挺有效的。以後每次你調制完成一個香型,我就送你一個瓶子,用來裝你的下一個香型式樣,如何?”
蘇棠還在仔細觀摩手裡的香水瓶,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擡眸對鄭京言說:“可不可以集齊一定數量後,兌換一個限量版?”
鄭京言笑:“沒問題,等限量版集齊一定數量,還可以兌換典藏版,保證讓你滿意。”
蘇棠也咯咯笑起來:“鄭京言,你是不是學過什麼看穿人心的技能,讓你的下屬都乖乖為你效命?”
“我确實學過幾招,但還沒派的上用場。”鄭京言一本正經的回答。
蘇棠笑意盎然:“聰明絕頂的人都是這麼自誇的嗎?”
鄭京言解釋:“這是陳述事實。”
“還有個事情。”鄭京言想了想開始開了口,雖然這麼問有些唐突,但是蘇棠調的香實在太特殊了,“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給你提過一個小衆沙龍品牌,叫Le vent,你……之前在那工作過……或者跟他們的調香師相熟?”
蘇棠臉上的笑意漸褪:“怎麼說?”
“你的香,跟他們的香,有種……我說不太清楚,但總覺得有種天然的聯系,具體是香料相似、還是香調銜接相似、或者是調香的思路相似,我說不好,當然,沒有的話,你就當我沒提過。”
蘇棠想了片刻,坦蕩回答:“le vent以前是我的。”
鄭京言呆滞片刻後恍然,他輕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
蘇棠說完沖鄭京言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鄭京言望着蘇棠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過去的記憶又湧上心頭,他想到當年蔣會珊在公園撒的整整一瓶香水。
那天,待蔣會珊離開後,鄭京言坐在她坐的那片草地上,待了很久,試圖将那個味道複刻到記憶裡。後來他幾乎跑遍了巴黎的所有香水沙龍,最終在le vent找到了水之月——與記憶中的香味完美的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