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都喜歡中性調的香水。
确切地說他倆都覺得香水不該分男香、女香、中性香。
“如果一個男士擦花香調或者奶香調的香水,不會覺得很娘炮嗎?”鄭京言夾起最後一塊東坡肉放到蘇棠盤子裡。
“那是他的選擇,是他的符号,他喜歡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大家面前,有什麼不可以呢?”蘇棠一口咬掉了一半軟糯的東坡肉。
鄭京言笑:“大家就是太喜歡評判别人,同時也太在意别人的評判。”
他倆都懷念那種最原始脂吸法提純香味。
“一定要動物油脂。”蘇棠。
“是,靜置過程,濕度溫度不同,提取出的味道也會有細微差異,這個過程本身就很令人期待。”鄭京言指了指粘在蘇棠右邊嘴角的食物。
“對!像拆盲盒。”蘇棠擦了一下,依然沒有擦掉。
鄭京言起身,用手幫她擦掉。
兩人竟都沒覺得尴尬,像相識很久的老友,一切都自然而然。
兩人還聊法國,聊巴黎,聊公園。
鄭京言得知,蘇棠喜歡曬太陽,喜歡躺在公園的草坪上曬太陽,喜歡在周圍灑滿自己調的香水躺在公園的草坪上曬太陽。
她十八九歲,就是長發及腰,他想象着她躺在草坪上時像瀑布一樣的長發飄灑。
是不是一切都錯了?是不是他偶遇、癡迷、眷戀的那個女孩兒一直都不是蔣會珊,而是眼前笑起來臉頰绯紅、鼻梁上有少許日曬雀斑的女孩兒?
鄭京言腦中閃過無數過去與蔣會珊在一起的情景,他把蔣會珊設想成蘇棠,一切都變得更和諧更溫暖。甚至在床上漲紅了臉呻吟着的面孔,換成眼前的蘇棠,都變得更令人激動而興奮起來。
“吧嗒”,勺子不小心掉落地上,把鄭京言吓了一跳。
“怎麼了?”蘇棠低頭去撿地上的勺子,剛巧碰到同時彎下腰的鄭京言,兩人頭碰到一起,都笑了起來。
晚飯臨近結束,黎恒打來了電話:“還在工作嗎?我去接你?”
“沒,在吃飯。”蘇棠回答。
“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我吃完了,這就回去了。”
“好。”
挂斷電話,蘇棠結完賬,兩人便離開了。
鄭京言把蘇棠送回了家。
車子停在黎恒家樓下,蘇棠正打開安全帶閥扣。
“蘇棠。”
“嗯?”
“如果……再遇到不開心的事兒,就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等待着一切變回原來那樣就好了。”
“一切都會變回原來那樣嗎?”蘇棠問。
“會的。”鄭京言肯定的回答。
蘇棠長籲一口氣,她突然很想抱一下鄭京言,像抱裡昂一樣:“可以抱一下嗎?”
“你不介意,我當然願意。”鄭京言總是微笑着,有種笑看萬事萬物的灑脫與自由。
蘇棠緊緊抱住了鄭京言,他身上的氣息,讓蘇棠有種錯覺——仿佛擁抱的人是裡昂。
鄭京言則完完全全感受着蘇棠的這個擁抱,如此近的距離,她的呼吸節奏,她皮膚的溫度,她胸部的弧線,甚至能隐約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味,像是體香,但又好像不是體香。鄭京言不想去想這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唯一明确的,這個味道讓他沉醉。
黎恒在落地窗前看到了兩人,他心中如有大石砸落一般沉悶難受。
巨大的憤怒籠罩着他,推拽着他來到樓下,蘇棠和鄭京言也下了車。
蘇棠看到黎恒朝他們走來,有點驚訝,剛要開口,黎恒笑着攬她入懷。
他小聲對蘇棠說:“你先上去,我跟鄭總有點工作要談。”
蘇棠點點頭,又看向鄭京言,兩人相識一笑算作道别。
黎恒看着蘇棠背影消失,大步走向鄭京言,一記劍拳,正中鄭京言的右臉。
“這一拳,警告你,作為一個有婦之夫,離蘇棠遠點!”話音還沒落,黎恒又揮起拳頭,超鄭京言左臉掄了上來,“這一拳,教教你,作為一個老闆,對下屬該保持應有的尊重和距離!”
黎恒拳拳到肉,他毫無防備倒在地上。
鄭京言反映了片刻,吐了口嘴角的血,起身,超着黎恒下巴上狠狠回擊了一拳。
“記住,這是替蘇棠打的,我不知道許美和跟你是什麼關系,但你最好理清楚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線,别再讓一個小姑娘關在屋子裡為你哭上一整天!另一拳我先留着,再有下一次,就不是打你一拳這麼簡單了。”
說罷,鄭京言拽了拽衣服,上車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留下黎恒,站在路燈下久久難以平複心情。
他細細想了想那天回來以後蘇棠的表現——太過順從也太着意讨好,又揣摩了鄭京言的話,忽然心中一陣酸楚。原來蘇棠早就知道他是去見許美和,她不是不在乎,是太在乎,在乎到不敢問也不敢說,隻是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讨好他,挽留他,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隻是哭。
他的心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剜肉一樣疼。但又有那麼一絲絲的興奮,蘇棠遠比想象得更愛他。
他快步跑回家,門開的瞬間,蘇棠正轉身看向門的方向。
見黎恒臉上挂了彩,皺着眉頭快步過來:“怎麼了?”
蘇棠柔軟的小手輕輕撫了撫黎恒的臉頰:“你倆打架了?”
黎恒握住蘇棠的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貼着她弱小的身體,感受着她砰砰砰的心跳聲,覺得前所未有的踏實。
“到底怎麼了?”蘇棠有些着急了。
“沒什麼,就是想抱着你,一刻也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