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樟樹搖,但依然是熱風。Y市就是這樣,風都是熱的,不一會兒頭發就黏在臉上,然後開一瓶冰豆奶暫時驅散這折磨人的熱氣。
徐望的額頭也有細細密密的汗珠,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會看起來很涼爽,不像楚希,每次一到夏天和初秋,整個人快蒸發一樣。
楚希從包裡掏出随身帶着的扇子,本來想自己扇兩下,但鬼使神差給徐望扇起了風。
徐望有些驚訝,“謝謝,但我其實不是很熱,如果你熱的話我們可以到屋子裡。”
“沒事兒,我不喜歡呆在屋子裡,憋氣。”楚希毫無指示作用地擺了擺手。
徐望低頭輕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覺得你說話挺有意思,不像本地人。”
楚希警鈴大作,坑吧了一下迅速回複,“哈哈哈哈哈沒有吧,我從小就在這兒。”
“你這個兒化音就不太像Y市的。”
壞了壞了壞了壞了,楚希在心裡罵自己為什麼不學點方言,故作鎮定地開口,“還好吧,可能因為家裡人是北方的。”
“這樣啊,你家是哪裡的?”
徐望什麼時候這麼能唠嗑了,楚希在心裡暗罵。
“呃,B市的吧。”楚希胡謅了一個。
“這麼巧,我有個朋友就在B市,B市多好呀,為什麼要來Y市啊。”
“什麼朋友啊?”楚希決定轉守為攻。
“也是高中的朋友,叫孟潞,你有可能認識嗎?”
楚希心裡一抖,強壓着聲音說,“不認識。”
“也是,B市那麼大。”
“你剛說是你高中的朋友,那她去B市是……”
“哦,她是去讀書的,讀醫學,如果順利的話明年應該能畢業了。”
“好厲害啊。”楚希激動地想鼓掌。
“是,她很厲害,其實她不喜歡自己的專業,但還是經常拿獎學金。”
楚希瘋狂點頭,她說不出話來,她一開口就會哭。
徐望繼續畫畫,輪廓真的很像,但是五官則不忍細看。
楚希忍不住開口,“你是畫家嗎?”
“算不上吧,就是辦一些展覽賣賣畫什麼的。”
楚希點點頭,然後開口,“我去買豆奶你要喝嗎?”
“我這裡有的,你想喝我讓阿姨拿。”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
楚希拿着豆奶和雪糕回來了,遞給徐望,然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你為什麼不坐在凳子上?”
“地上舒服啊,草很軟的。”
“……可能有蛇。”
楚希立馬彈射起來,忘了這茬了。
“開玩笑的,這裡每天都打理,大概率是沒有蛇的。”
“大概率。”
“那也不能排除。”
楚希還是坐在了地上,“算了,你家看起來我就算被咬了也不用擔心。”
徐望也緩緩站起來然後坐到了地上,“嗯,附近就有一家醫院有血清。”
兩個人大笑起來。
縱使再不舍藍天,太陽也總是要落下了。
最後一絲光柔情似水地癡纏着樟樹,映得樟樹金燦燦的。
“今天謝謝你了,你的手機号或者是銀行卡号是多少,我轉賬給你,那你看下次你什麼時候方便來?”徐望問。
楚希猶豫了一會兒,組織了語言後開口,“不好意思啊,我以後可能還是不來了,有一些,呃,别的安排。今天的錢也算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徐望沉默了一會兒,“理解,那,有緣再見,但今天的錢肯定是要正常付的。你說一下你的……”
“不用不用不用。”楚希擺手後退,然後提起包跑了。
走在路上楚希看着路燈,突然有那麼一刻想原諒這個世界。七年了,居然還能再見,能聽到大家的境況,好像又回到了一起窩在福利院裡哀嚎笑鬧的日子,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就在這有些輕飄飄的時刻,楚希看到了峥屹集團的廣告,她瞬間被打回原形。
那些漫長的痛苦又開始啃噬她,告訴她不要以為你能脫離那個噩夢,永遠都别想。
就在這時手機發來提示消息,收入60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