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雨夜是台精密的碎紙機，将霓虹揉成光屑，将人聲絞成雜音。美娜貼着 FLY 舊大樓外牆移動，納米纖維風衣的溫控系統正在超負荷運轉，試圖掩蓋她因腎上腺素飙升而紊亂的體溫。牆角的監控攝像頭突然轉向，她迅速咬破舌尖，含住藏在臼齒裡的光學迷彩膠囊，在雨幕中化作半透明輪廓 —— 這招的靈感來自林在仁的克隆體，代價是口腔黏膜被膠囊裡的納米機器人啃噬出血。
金善娅的辦公室像具塵封的棺木，黴菌沿着牆紙裂縫生長，形成類似 DNA 雙螺旋的圖案。碎紙機殘骸倒伏在窗邊，金屬齒輪間卡着泛黃的紙片，美娜戴上防割手套時，指尖的皮膚傳感器顯示：空氣中的納米監控蟲濃度高達每立方米 8000 個，是普通城市的 400 倍，這些機械體正通過她的呼吸孔試圖入侵神經系統。
"小心地闆下的壓力觸發裝置。" 張碧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帶着金屬摩擦的銳響。這個總在練習室角落縫補舞鞋的女人突然鑽出管道，工裝褲膝蓋處的蓮花刺繡滲出熒光，那是用雪蓮成員骨灰調和的顔料，"三個月前我第一次來，差點被埋在下面的電磁脈沖炸彈炸成分子。" 她踢開碎紙機底座的鋼闆，露出下面刻滿編号的防輻射鉛闆，每個編号旁都有灼燒痕迹，"這些是雪蓮組合三十年來的 ' 事故人選 '，編号超過 300 的，是你父親參與實驗後的新增樣本。"
美娜用紫外線燈掃過碎紙堆，三百多張碎片瞬間泛起藍紫色熒光，像無數隻睜開的眼睛。她認出了 "FLY 娛樂意外保險受益人協議" 的燙金字，卻在某片碎片上看到父親的簽名 —— 那個總在深夜彈奏鋼琴的男人，筆迹與董事長的完全一緻，簽名下方的日期是 1988 年 7 月 14 日，正是雪蓮組合出道前夜。血液在太陽穴裡轟鳴，她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蝴蝶吊墜，裡面藏着的不是樂譜，而是張克隆體出生證明，母親欄寫着 "林夏 - Clone-001"，父親欄則是空白。
"三十年前的選秀面試，其實是基因篩選。" 張碧掀開地毯，露出焦黑的地闆，碳化痕迹邊緣有不規則的潑濺形狀，經她用随身攜帶的便攜式質譜儀分析，那是高濃度汽油與克隆體培養液的混合物，"金善娅發現，每場演出前董事長會讓成員抽特制撲克牌，牌背的熒光标記能通過監控識别，抽到黑桃 A 的人，都是基因檢測顯示 ' 高克隆适配性 ' 的成員。她們會被注射失憶藥劑，送上手術台時以為自己要表演高空特技。" 她掏出本紅色日記本，封皮内側刻着 "K.S.Y 1988"，邊緣纏着黑色發絲，經 DNA 比對，屬于雪蓮主唱林夏，"這裡面夾着徐敏英的入團申請書，她當年的編号是 ' 雪蓮 - 004'，本該是第一個 ' 意外 '，但她用李彩琳的命換了自己的生存。"
日記本裡掉出張泛黃的拍立得照片，四個少女站在櫻花樹下比心，最右邊的徐敏英戴着蝴蝶發夾，瞳孔裡隐約有紅點閃爍 —— 那是植入式監控攝像頭的反光。1988 年 3 月 15 日的日記用紅筆寫着："敏英拒絕抽簽，說 ' 我們的歌聲不該成為死亡的伴奏 '。董事長說 ' 那就讓你的歌聲成為第一個祭品 '，但當晚被推進手術室的是李彩琳。敏英的抽屜裡多了枚蝴蝶胸針，後來我在實驗室看到，裡面裝着李彩琳的聲帶切片，編号 FLY-001-19880715。"
走廊傳來皮鞋聲，三長兩短的節奏，與美娜耳蝸内的植入式警報器産生共振。她抓起碎紙機裡的硬盤，卻在轉身時撞上持槍的保镖。為首的男人摘下面具，露出機械下颌，關節處的熒光油正順着齒輪滴落 —— 那是克隆體專用的神經傳導液，成分與美娜體内的納米機器人同源。徐敏英穿着米色風衣跟在後面，耳垂上的珍珠耳釘換成了雪蓮組合的應援徽章，徽章中心嵌着的不是寶石，而是人類臼齒，齒根處還殘留着牙髓組織。
"又見面了，MN-0927。" 徐敏英的聲音像冰錐劃過玻璃，每個字都帶着高頻震顫，能觸發美娜體内納米機器人的應激反應，"你父親沒告訴你吧？他是 ' 死亡抽簽 ' 項目的首席外科醫生，李彩琳的心髒、林夏的聲帶、劉思妍的子宮，都是他親手摘下的。" 她打了個響指，保镖舉起手持掃描儀，紅光在美娜腹部遊走，定位到她藏在舌下的微型 U 盤，"金善娅以為把證據切碎就能保密？每片碎紙都被植入了生物降解程序，現在已經變成納米蟲的食物。"
美娜後退半步，後腰抵在窗邊，玻璃上的水痕與她掌紋重疊，形成半朵蓮花的形狀，那是雪蓮組合未公開的團徽，也是美娜每次演唱時耳麥的投影圖案。張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條形碼刺青："不能公開！我弟弟在 FLY 的 ' 療養院 '，其實是器官農場，他們說如果我洩密，就把他的大腦放進培養艙，永遠醒不過來......" 她的瞳孔突然收縮成豎線，美娜這才注意到，張碧的虹膜裡嵌着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着徐敏英，"他們給我弟弟注射了記憶篡改藥劑，現在他以為自己是 FLY 的繼承人，每天在辦公室簽署克隆體處決文件。"
徐敏英冷笑："你以為隻有雪蓮組合？現在的練習生，哪個不是帶着 ' 備用器官 ' 的活體容器？" 她掀開風衣，露出裡面的黑色束身衣，胸前的金屬盒裡裝着十二枚蝴蝶胸針，每枚胸針都刻着編号，"這些是雪蓮成員的聲帶切片，董事長說，用她們的聲音給克隆體做語言訓練，能讓克隆體更有 ' 靈魂 '。" 她的機械義眼突然紅光爆閃，"檢測到未知設備接入雲端，啟動防火牆第四層！"
美娜的指甲掐進掌心，舊傷處的納米機器人發出尖銳的蜂鳴。她想起弟弟病房裡的呼吸機，每次湊近都能聽見微弱的摩爾斯電碼聲，原來那是克隆體在通過腦電波傳遞指令。張碧突然撲向徐敏英，兩人在碎紙堆裡扭打，張碧咬向對方的脖子，卻崩斷了自己的假牙 —— 那是用克隆體肋骨制成的義齒，斷裂處露出裡面的量子存儲器，存儲着金善娅辦公室的門禁密碼。
"把硬盤給我！" 徐敏英抓住張碧的頭發，扯下的頭皮下露出銀色顱骨，"你以為自己是張碧？不過是裝着她記憶的 Clone-003 罷了！真正的張碧早在十年前就因器官衰竭死亡，現在的你，不過是她的意識副本！" 美娜趁機将硬盤塞進通風管道，卻被保镖用□□擊中，電流穿過身體的瞬間，她的視網膜上浮現出父親的影像，他穿着手術服，正在給年幼的自己注射某種藍色液體。
"雲端備份完成 92%。" 張碧的聲音從管道深處傳來，帶着電子合成的混響，"密碼是雪蓮組合的死亡日期 ——19880715！美娜，你父親的實驗筆記裡寫着，你的基因......" 話未說完，管道裡傳來劇烈爆炸，熒光煙霧湧出，那是 FLY 的納米自毀程序，煙霧中的每個顆粒都能摧毀電子設備。美娜強撐着起身，将 U 盤吞入腹中，塑料外殼刮過食道時，她想起沈天佑的臨終留言："你的胃酸是最好的密碼，能激活 U 盤的量子加密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