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楠幾天前就跟随爸爸媽媽坐車來到了爺爺奶奶家裡過年，她躺在爺爺奶奶家的老式竹椅上玩手機，身邊的小桌上還攤着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糯米糕。

年夜飯時，餐廳大圓桌上的炖肉直冒熱氣，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氣。電視裡的小品也成為了年夜飯的背景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笑着，一向愛喝酒的岑建勇今天又多喝了兩杯米酒，臉頰泛着紅光。

“楠楠，來。”奶奶從老紅色的棉襖内袋掏出一個大紅包，裡面的壓歲錢邊角熨得平平整整後才被放入。

“唉，媽，岑楠都這麼大了，還給什麼壓歲錢。”岑楠的媽媽看到後制止道。

岑楠的奶奶堅持要給，自己的孫女一年見不到兩回，給點壓歲錢怎麼了。岑楠面帶微笑，雙手接過時，指尖碰到奶奶手背上因年老而凸顯的青筋，“謝謝奶奶。”。

姑媽突然對着岑楠的爸爸媽媽誇贊“真羨慕你倆能有個這麼懂事的閨女”，然後一家人開始互相吹捧起來。岑楠隻覺得渾身一僵，差點碰倒手邊的橙汁。

屋外鞭炮聲越加震耳欲聾，岑楠回到房間，低頭把壓歲錢對折兩次塞進書包夾層，忽然摸到那次水霖過完生日後冷落水霖時，她塞在自己座位裡的那張長長的道歉信。岑楠當時看完随手塞進書包，都沒想到已經被蹂躏得皺巴巴的了。

她再次看起那張紙條，不由得笑了，水霖表面上看上去不拘小節、大大咧咧，居然還能寫出這麼細膩的文字。

她又想起水霖這麼大方樂觀開朗的人，居然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連過年這種重要的日子，也是一個人，岑楠不由得開始想了解水霖的那些過往。

“農曆新年的鐘聲馬上敲響……”岑楠聽到了客廳電視裡傳來的零點報幕詞，她趕緊看了看時間，隻有一分鐘不到就過年了。她打開和水霖的聊天框，提前編輯好“新年快樂”，準備随着新年的到來一同發出去。

外面的鞭炮聲越來越大，由近到遠，此起彼伏。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岑楠卡着點剛發出去，水霖的那句“新年快樂”也一起到來。

她笑了，看着窗外熱鬧的場景，躺在床上，準備等炮竹聲散去再安然入睡。

另一邊，水霖在給岑楠發出“新年快樂”的同時也收到了她發來的“新年快樂”，這讓她驚喜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水霖趴在窗台上，看向窗外，被鞭炮聲襲擊了一晚上的耳朵已經有些麻木。

新年總是給予人們美好的願景，當舊歲的最後一頁日曆被撕下，人們總習慣在爆竹聲中許下心願，仿佛那響了一整晚炮竹發出的火光真的能點亮一整年的路途。

春節過後的最後幾天假期仿佛開了倍速一般，時間一天一天的來到了開學的日子，寒假最後一天的夜晚都顯得格外寂靜。

水霖洗完澡心事重重地盤腿坐在書桌前，面前堆着一摞嶄新的寒假作業——從她剛放寒假的時候就堆在那裡了，至今一個字都沒動。她手裡拿起筆又放下去，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裡盤算着明天該怎麼糊弄過去。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不寫假期作業了，但每次臨近開學總是會擔驚受怕一整晚，她在賭老師會不會查寒假作業。

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岑楠的消息：【作業寫完了嗎？】

水霖盯着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比劃了半天，最終隻回了一句：

【當然。】

即使岑楠知道自己不愛寫作業，但水霖不想被岑楠批評，所以才騙她自己已經寫完了。

發完，她心虛地把手機鎖屏，然後反扣在桌上，随便抓起一本曆史作業。

好多，不寫了。

她又翻出幾張數學試卷。

好偏的題，不寫了。

就這樣她将每一張假期作業試卷都抓起來查閱一番後，又煩躁地放回原處。

寫還是不寫。我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