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由卿接過棍子,扔一邊,見他一臉委屈跪于地下不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柔聲:“我沒事,你先起來吧。”
難道大半夜進來,真的隻是來道歉的嗎?
君由卿又伸一支手,想拉他起來。
少年忙握他的手,道:“我可以給你上藥嗎?”
上藥?
君由卿猛的想到要在哪裡上藥,全臉紅暈,他狠抽出手,唉!沒抽出來。君由卿不由想到殷珑,好像每次他們做完,殷珑都會施法給他們換衣、清理,君由卿想:“難道他自小有潔癖?”
少年懷裡一空,又如熟透的果一般垂下頭,地上數螞蟻。君由卿咳嗽了聲道:“地上涼,你先起來,就是……塗藥也不能到地下塗啊。”
少年彈上床,這速度,沒法拒絕,君由卿也不想屁股一直疼,大不了給他塗算了。
這少年還算有眼力勁,似乎知道他羞,不愛看光。于是他跳下床将遠處的燭火都一一熄了,隻捧了一根蠟燭來到床頭,往枕頭上滴了幾滴蠟珠,固定了蠟燭,才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小青瓶。
君由卿沒動由他解衣上藥,原本紅腫疼痛的軟肉,漸漸被一層清涼蓋上,一隻指腹小心翼翼輕輕塗抹。
塗藥中少年似乎是口中發幹,他粗氣很重,輕呼了好幾口氣,君由卿疑道:“是不是太暗了,看不清?”
少年呼口氣,沉聲:“看得清。”
君由卿被藥涼的後肩一顫,少年又呼口氣,沉聲:“别動。”
君由卿在想,難道是自己那不好看,吓到他了,正想問,卻聽少年道:“在修仙院,一定要拜師,不然就無法安生立命。”
原少年深夜來他這裡,是有所求。
君由卿裝作沒有看破他道:“可是聽江水說這個修們院,隻是各大仙門送來的弟子前來訓練的一個場地。這裡面教授弟子修術的宗師根本不會收弟子,更别說……”
他不想給少年心上撒鹽。
少年手上一頓,壓着心上的氣火,趕緊輕輕塗完藥,輕道:“方才有人跟我說,明日院中會來一個高人,他會測試每個人的靈識,挑兩名有天賦的人為弟子。”
有人跟他說的,殷珑在這裡處境如此不堪,怎會有人好心跟他說這個?君由卿覺得自己怎麼回事,想這想那,也許真是殷珑在這裡認識的朋友。
若是測試發現體内深高靈術,即會被當做作弊,君由卿知道了他的用意。道:“我傳到你體内的術法,你能控制了嗎?”
短時間内,自然是無法全部掌控,可現在這份力量對他而言,也絕不可以失去。
少年殷珑道:“不能。”
君由卿,身份已經改變,即便是他要回這份力量,他也使用不了。
君由卿道:“你進來找我,也是因為這份力量嗎?”
少年殷珑覺得他很聰明,遲早也會猜出來,如實道:“是。”
望着君由卿眼中一态失意,他馬上又道:“我的想法是,不知公子,有何訣竅可以将這份力量一分而二,你我一人一半,明日……明日我們一同去拜聖華長老,可好?”
少年殷珑眼中閃爍星光熠熠,也許他說的沒錯,在這個修仙院,如果沒有一計之長,怕是連命都沒法活下去。
君由卿微一笑,心道:“殷珑,這一次我來陪着你一起修練,好嗎?我會一直陪着你,别怕。”
“無論以前的你到底經曆了多黑暗的一段路,這次我跟你站在一起!我陪你一起走過,你不在是自己了,你身邊還有我,我們一起。”
少年見君由卿一時不應,微微受挫,君由卿道:“有有有,我知道,你盤踞坐好,我來調息。”
竟然沒有修術,那便使用血魂咒。
血魂咒是雙方割指兩血相融。
少年有些擔心道:“可否将我們體内的力量暫時化潛力體。”
君由卿也盤踞坐好:“嗯,放心我有分寸。”
一股靈息于兩人周身回旋盤繞,轉至頭頂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漩渦。立即化為一白一黑兩股靈息瀼入二人心口。
君由卿心口刺痛,難道是因為靈息中融入了殷珑的魔息。
殷珑也并不舒坦,他額頭冒汗,心頭無萬千冰針穿心而過。
君由卿自然知道力量分為兩半,威力有多強,輕則震碎心魄,重則神魂颠倒,殷珑本體為魔,想要接受這份靈息就要付出慘重代價。震碎魂靈再自行修複,這種痛勝似剝皮抽筋。
君由卿見他痛的在床紗間滾動,心口冒着血紅的氣流。
他……
他要……被魔息交纏,不行!
君由卿豁出去了,抱住殷珑,任由他怎麼痛苦怎麼掙紮都緊緊擁住。
殷珑心口像是被挖了一個大洞,痛的他要死,他腦中不斷閃過自己曾經最慘痛的一面,他站在一片大雨中,面前有父親,他的父親,,以及很多親系,他們臉上所是冷漠,全是恨意!
他困在這些惡念中難以抽身,仿佛有一雙手扒開他的雙眼要他看,讓他們那些人的樣子,讓他把這種恨視刻在血肉裡,永生永世,永遠都别忘記!
“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他突然獨自悲憤大喊,君由卿感覺有點壓不住他了,但他沒有放手,死死抱着他。
君由卿像抱孩子一裡将他摟在懷裡,拍拍背,輕聲對他道:“抱緊我!抱緊我……雪微……雪微……”
噩境中的人對他道:“阿珑,盯着他們!記住這些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要放過,殺了他們!”
殷珑被這人影響了,他親眼看着自己手中舉起了利劍,他停不下來。那把利劍立刻正要朝那些人迎面揮去之際,一道鮮白影子從天而降,他撐着傘向前一傾,擋住了殷珑頭頂落下的雨。他一手攬住殷珑,軟聲道:“抱緊我,抱緊我,雪微……别怕,我在……我在。”
殷珑扔下劍,緊緊抱住眼前的人,而他周圍及身後的人皆化為雨中影汽,落水而流。
殷珑終于漸漸清明,心口的痛依然未減半分,他身上抱着的人是君由卿,他是雨中傾傘的白衣人?
君由卿見他醒了,輕輕拍他背道:“好些了嗎?心口還痛不痛了?”
痛啊……痛啊……我痛……
謝謝你……
君由卿覺得腰身一緊,他被少年反手抱緊了。
他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他以前的生活過的不如意,不好嗎?
殷珑抵在他心口,君由卿心口一潮,他輕聲道:“你……你哭了……”
殷珑不回答,君由卿拍拍他的背道:“以後我陪着你,想哭就哭吧,我抱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