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大夫人點點頭,“那就這麼辦。”
調整好單子,又一起校對一遍,管事便告辭了。
大夫人揉揉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顧時謙起身給母親端茶,“席面的事便交給時清吧,母親這幾日太過勞累。”
大夫人抿了口熱茶,“這倒是個好主意,合金陵也找不出比他嘴更叼的人了。”
她笑笑,連連感歎顧時謙的想法好,轉念又道:“聽趙管事說,你這幾日去清點了城外水田?”
“是,”顧時謙在母親身旁坐下,“孩兒備了良田百畝,給時清做賀禮。”
大夫人微微蹙眉,“你們兄弟産業相當,做什麼給他那麼多?”
顧時謙笑道:“時清娶親,做兄弟的把産業都給他又何妨?”
大夫人道:“你還是覺得委屈了他?”
顧時謙不語,隻笑了笑。
院子裡有人叫門,過一會,馮嬷嬷領着常姨娘和二少爺顧時軒進來了。
常姨娘頗有些風韻,今日一襲織錦衫子,笑眼盈盈。
“時謙也在呢。”常姨娘揮着錦帕踏進門來。
顧時軒跟着進來,“大夫人,大哥。”
大夫人叫馮嬷嬷看座上茶,又問顧時軒,“聽說時軒這幾日料理了不少鋪子上的事,還幾天不見人,可還順利?”
“順利着呢,”常姨娘先道,“這孩子一忙起來連吃喝都不顧,眼瞧着是消瘦了。”
顧時軒接着常姨娘的話道,“忙些倒也無妨,還未向大夫人禀報,孩兒漲了鋪面的租金,這月的銀錢當即便翻了一番。”
聽到這話,大夫人有些不悅,“顧家的鋪面租金向來有根據,和鋪面的位置、大小都有關,輕易不可變動,否則會引起掌櫃不滿。”
顧時軒道:“大夫人不必憂心,是有幾個掌櫃不滿意,可咱金陵有的是人做生意,他們不想掏銀子,有的是人願意,孩兒因此也替換了幾個掌櫃,都換成咱知根知底的人,以後生意隻會更好做。”
常姨娘笑着附和幾句,微微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剛得的翡翠镯子,瞧着水頭極好。
“哎呀,差點忘了,”常姨娘叫跟着的侍女過來,把一個磚頭大的錦盒放到桌上,“我們今日來,是給三少爺送賀禮來了。”
馮嬷嬷接過錦盒,打開給大夫人看,是個鑲了金柄的玉如意。
這東西做工不錯,但材料不值什麼錢,比常姨娘手上那枚镯子差遠了。
大夫人懶得同她計較,“多謝妹妹了。”
又同馮嬷嬷道:“收起來吧。”
常姨娘道:“三少爺得了這門好親事,我們也跟着高興,時軒前幾日還說羨慕呢。”
顧時軒低頭整整袖子上的雲紋,道:“我是沒有這好福氣,隻盼着日後能好好讀書,安心仕途便好。”
大夫人臉色不大對,但也一直保持着體面。
顧時謙久未開口,這會才問道:“是東市臨街那一排鋪子?”
顧時軒被他問得愣了一會,反應過來才道:“正是。”
顧時謙:“綢緞鋪到成衣閣,一共六間?”
顧時軒:“沒錯。”
顧時謙點點頭,道:“常姨娘的賀禮到了,二弟的呢?”
顧時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面上有了些恐慌,“近日...近日忙着鋪子的事,沒空出手來準備,回頭一定補上。”
“好,”顧時謙點點頭,“不必回頭了,我看,就這六間鋪子吧。”
“那怎麼行?”常姨娘道,“這可都是好地段。”
顧時謙笑笑,“正是好地段,才好給時清做賀禮,畢竟是聖上賜婚,皇恩浩蕩,一應禮單都是要皇家過目的,若是太寒酸了,面子上不好看。”
顧時軒自然不肯給,道:“城西那幾間腳店也很好,不如...”
常姨娘拽拽他袖子,道:“算了,那些鋪子便給他吧。”
又留下說了幾句,常姨娘便帶着顧時軒走了。
馮嬷嬷趕緊把裝着玉如意的錦盒收進去,省得大夫人心煩。
安神茶煮好了,小廚房的侍女端進來,用茶碗盛好放在桌上。
大夫人手指敲着碗邊,道“說什麼專心仕途,書還沒讀幾本呢,就在這做春秋大夢了。”
“這不擺明了笑時清迎娶個武夫進門,大半夜的過來,也不嫌麻煩。”
顧時謙等大夫人說完,才道:“母親莫要動氣,既然是時清喜歡的人,那不就是好親事?”
大夫人也想不通小兒子是怎麼個想法,也知道這大概是他編出來寬慰自己的。
這親事頂着個賜婚的名頭,就算再不願意,幾日後也得迎人進門。
她端起碗,飲罷裡面的安神茶,又覺得有些痛快,“那些鋪子原是我帶來的私産,年輕時府裡有難處抵了出去,收回來便給了老爺,這幾年被二房的硬占着,如今總算是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