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跟李聿庭鬧成那樣還舍不得他送的手機,就像搬家時明明想着要結束就結束得徹底,連一瓶帶薄荷氣味的沐浴液都容不下,卻舍不得扔掉跟他有關的人生紀念品。這種矛盾的行為再次印證了他的想法——喜歡了那麼久的隻是自己腦子裡那個人,跟李聿庭本人沒什麼關系。
就這麼給自己洗了兩天腦,樊星接到維修店的電話說手機修好了,讓他去取。
樊星後悔了,留下紀念品隻是留着而已,看不見就不會想起他,可手機是不離手的東西,關聯上那次大吵還怎麼用得下去?
第二天周五,樊星悶悶不樂地晃過一天,快下班時收到一條銀行的動賬提醒,頭頂的陰霾一下子被沖散了。
拆遷款到賬了。
想要眼前清淨有什麼難的?不就是花錢麼?沒什麼解決不了。
下了班樊星直奔數碼廣場,先買新手機再取舊手機一氣呵成,之後找了個餐廳邊吃晚飯邊擺弄手機,突然間想起答應了于曉陪他取手機。
關于兩個人的關系,說好了周末再談于曉真就一直沒提,發信息打電話隻是閑聊,态度如舊。而樊星心裡那股勁過去了,有些退縮,抗拒思考,直到今天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談。
不能再逃避了,樊星想。于曉給了他那麼多,不管是為了回報還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繼續索取,都該給他點什麼。
樊星深吸一口氣打開于曉的微信,字斟句酌地打字。第一句先道歉,為自己忘記答應他一起取手機的事,第二句約明天見面。
樊星沒說約見要幹嘛,但于曉明白,回複的信息字裡行間滿是興奮,幾乎要溢出屏幕。樊星沒再回複,切到微博發投稿,直到煙瘾忍不住了才離開餐廳。
打車到小區門口,樊星拎着新手機的紙袋往家走,一邊低頭擺弄着手機,拐過彎一擡頭突然看見樓洞口對面的路燈下站着一個人。
天黑透了,李聿庭頭頂灑下一片暖黃色的燈光,像極了夢中的神迹。樊星呆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兩道視線鎖住了。
自從那天被樊星轟走李聿庭沒再出現過,隻是每天發信息祈求原諒。樊星從來不回,他也不氣餒,堅持自說自話。樊星猜也許是威脅起作用了,他怕自己真的再搬一次不敢來,沒想到剛放松了幾天他又來了。
黑天站在路燈底下,故意的吧?樊星對上李聿庭的視線,剛剛那一晃神的觸動全部化成怨氣,邁步快速往樓洞口走。
李聿庭沖過來擋在他面前,“星星!你别走!”
樊星一瞪眼,“幹嘛?”
“想跟你說幾句話。”
“我說過,你要是再來我就搬家,你再也别想見到我。”
“你說的是‘如果你再到家裡來’,我沒去家裡。”
樊星擰起眉毛,“摳字眼兒有意思麼?”
“我知道你現在煩我,但是……給我點兒時間,我證明給你看。”
“沒必要,你做什麼都跟我沒關系。”
“沒關系就沒關系,你看着就行。”
“我不看。”
樊星針鋒相對,李聿庭說不下去了,轉移話題問:“那個……上次聽那個人提到你舅舅,怎麼回事兒?”
“不關你的事兒。”
“我隻是關心你。”
“不需要。”
“你别這樣,我想幫你。”
“我說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