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何巧說什麼,秀麗就在外面喊道:“打起來了,吳老三家打起來了!”
何巧扔下菜刀就往外面跑,倒不是和吳老三家有什麼沾親帶故,就是純粹去看熱鬧的。農閑時候嘛,村子裡安靜,有個什麼熱鬧,大家夥兒就都願意去看看。
等吳秀珍和秀麗趕過去的時候,吳老三家已經被圍起來了,都是左鄰右舍來看熱鬧的。何巧跑得快,占據了比較前面的位置,還伸手給吳秀珍和秀麗擋着,讓她們能從後面擠進來。
吳秀珍小聲問道:“誰和誰打起來了?”
秀麗正要說話,就聽何巧噓了一聲,然後院子裡就傳來聲音。
“我打死你個賤皮子,我讓你偷人,讓你偷人!”
“我沒偷人,你冤枉我。”
“沒偷人你對人家笑成那樣幹啥?你不就是想偷人嗎?我昨天還看見你和男人說話來着。”
“那人是來問問路,我就和人說一聲往哪兒走,别打了,疼死了,求求你别打了。”
吳秀珍轉頭問秀麗:“這是,打媳婦兒呢?”早知道是這個,她就不來看了,男人打媳婦兒,都是孬種。她不喜歡看這樣的事兒,因為天生的體力差距,但凡男人和女人打起來,那結局都不用看的。
當年在京城,哪怕是那些貴族穿的人模狗樣的,也有不少男人,是會對家裡妻子動手的。她厭煩這個,就不願意看,她又不是皇後,再者,清官難斷家務事…… 她若是說一句,怕是不少人都要覺得她狗拿耗子。
秀麗點點頭,十分同情:“吳老三的媳婦兒可可憐了,幾乎每天都挨打。 ”
吳秀珍張張嘴,頓了頓,問出來的話卻是變了:“那還有什麼好看的?不都看過了嗎?”
“不光是來看熱鬧,還是來勸架的。”何巧插嘴,歎口氣:“總不能看着人被打死了,有外人看着攔着,吳老三也能有點兒分寸。要是沒人管,你信不信他媳婦兒早被打死了?”
吳秀珍有些詫異,看熱鬧還有這作用?
就在她詫異的時候,旁邊就有人喊道:“吳老三,你腦子有毛病吧,你媳婦兒和外人說句話你都要打啊?”
“吳老三,我作證,人家當時就是個問路的,我就在旁邊站着呢。”
“老三媳婦兒,你也硬氣點兒啊,你不還手像是什麼樣子?他打你你也打他,打他一次疼的,看他下次還敢不敢打你。”
“滾,都滾!我們自家的事兒,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了?”吳老三很生氣,過來要關門,但看熱鬧的人群擠在門口,還都是大媽大娘們帶頭,挺胸往前湊,他伸手想推出來都無處下手。
吳秀珍眨眨眼,忽然墊起來腳尖沖裡面喊道:“大慶都亡了,日子過不下去就離婚!”
何巧迅速擡手捂住吳秀珍嘴巴,沖周邊老娘兒讪笑:“孩子小,義氣,氣性也大。”
秀麗從來都是吳秀珍跟班,見吳秀珍沒辦法開口,自己也舉手做喇叭喊:“大慶都亡了,男女還授受不親呢?人家說句話,就算偷人了啊?你咋不去大慶呢?你咋就托生到新社會了呢?”
秀麗說完,還轉頭沖吳秀珍笑,吳秀珍對她豎起來大拇指。
何巧幹脆松手了,算了,捂住這個捂不住那個,再說,自家閨女說的話,也藏不住,該聽見的也都聽見了。
吳老三惱羞成怒:“我自家的事兒,輪得到你們開口?都滾,都滾!”
“是啊,大慶都亡了,女人還不能和别的男人說話了?吳老三,你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啊,你這是要過封建社會日子?”受到了啟發,周圍人也開始跟着說起來,說的吳老三臉色鐵青,卻一聲不敢反駁。
一旦反駁,他就像是被打上了要過回封建社會的标簽了一樣。
外面議論紛紛,裡面卻是沒什麼動靜。很快,人群也就慢慢散開了,看吳老三那樣子也不像是要動手了,熱鬧看完了,誰家還沒點兒自己的事情做呢?這晚飯都還沒做呢。
何巧領着吳秀珍回家,進了廚房就戳她腦門:“說話不過過腦子,你好強,你這性子看以後誰還敢給你說人家?”
誰家娶媳婦兒不想要個溫順聽話的,想要個拔尖要強不願意受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