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學時候,秀麗先過來叫吳秀珍,吳秀珍還在寫作業——趁着家裡人還沒來接,她先将作業給做的差不多,這樣回家之後就不用再花費時間了。
見吳秀珍在忙,秀麗幹脆也拿出來了自己的作業。兩個人寫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吳紅軍就過來接了。
“我們去一趟收購站。”吳秀珍說道,吳紅軍點頭:“成,正好咱媽也說找點兒報紙糊牆,一起辦了。”農村的房子,十有八九是土房子,土房子易受潮,還有掉土渣,愛幹淨的人家呢,就找點兒報紙之類的給糊上,一來是吸潮氣,二來也擋灰塵。
三個人一起去收購站,吳秀珍目标明确,就是那些報紙,她蹲在報紙堆前面挑挑揀揀,自己想看的放一邊,完好無缺的放另一邊。
秀麗則是對一些木頭類的感興趣,她想給自己淘換一個書桌。
忙活一個多小時,天快黑三個人才收手,就那麼些報紙,三分錢一斤,吳秀珍要了有五斤左右,總共也才一毛多錢。
回家之後其他人都已經吃過飯了,不過吳秀珍和吳紅軍的是單獨留出來的,兄妹兩個幹脆也不出廚房了,就着竈台一吃,順便将碗筷給洗了。
何巧過來弄面糊,要糊牆嘛,得用那種面糊來糊,結實,也不用很多,一點兒黑面就成。
“媽,我想入黨。”吳秀珍一邊在旁邊幫忙,一邊說道:“要買鋼筆。”
她都已經打聽好了,入黨申請書可不能用鉛筆來寫,但是鋼筆這東西貴,不說好的了,就差的,一般般的,也要兩三塊錢。别看她現在上初中,都還是用的三分錢一根的鉛筆呢。
另外,還要買稿紙——現在用的是那種草紙,論斤賣的。稿紙得用那種有專門的橫線的,也不便宜。再者,也沒人敢說自己第一次申請就能過,所以這稿紙也必得多買點兒。
這兩樣加起來,至少五塊錢了。
何巧就皺眉:“怎麼想起來入黨了?”
“也不是忽然想起來了,之前上學的時候就想過這事兒。”吳秀珍說道,她讀書可不是漫無目的的讀書的,她早就确定過自己的目标——為政。
既然要為政,那首先就得先了解執政黨,現在這個新中國,那可是最明顯不過來,就這麼一個執政黨。所以,得先入黨。
“我之前一直有看這方面的書本,但是這個申請書,我也沒經驗,咱們村有誰是黨員嗎?”吳秀珍問道,何巧想了想:“咱們村的何大爺……是退伍兵,可能對這方面比較了解,我回頭給你問問去,不過咱們家這成分……”
他們家算中農,不算貧農。根紅苗正這四個字吧,就是專為出身打造的,要麼你根紅,什麼意思呢,就是家裡有人當兵,往上三代都算數。要麼你苗正,苗正就是你出身貧農。
但是有時候這條件限制的不是那麼嚴格,貧農也可以說成是中下貧農,也就将中農給包含進去了。但人家要嚴格要求,那中農就不能算在裡面了。
吳秀珍頓了頓說道:“事在人為,要是一次不行就多申請幾次,隻要我有決心,能讓黨和人民看見我的堅決,那就還是有希望的。”
何巧抿抿唇,有心想勸勸自家閨女,入黨有什麼好的呢?有個事兒,都是黨員沖在前面,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在家吃好喝好,将來找個工作,嫁個好人,一輩子輕輕松松自在随意的不行嗎?
但是吧,這話不能明說,明說就是亵渎黨了,這是錯誤的,是要被抓去做檢讨工作的。
“你年紀小,估計不合适。”何巧說道,吳秀珍擺擺手:“黨史上有十二歲就入黨的,我都已經十七了。”馬上就要初中畢業了,頓了頓,吳秀珍繼續說道:“本來呢,我是打算考大學的,但是現在這政策,大學是考不了了,不光是大學,大專也得靠推薦了,我要想讓人家推薦我,憑什麼呢?憑我年紀小啊?我必須得比别人更優秀,别人才能推薦我是不是?那成了黨員,是不是就比别人更優秀了?”
何巧張張嘴 ,沒說出來話。她覺得,自家閨女,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這話說的,多有氣勢啊。
吳秀珍繼續說道:“以前咱們村是沒有推薦名額,但現在不一樣了,咱們村有綠豆糕廠了,那也算是發展起來了,那推薦名額肯定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