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呢,沈君芫就掀簾子進來了,别的沒聽見就聽見沈濟堂的後半句話,心思一轉約莫就知道剛剛自己爹娘在說什麼了,“娘,你又背着我說我什麼壞話呢,我真是你親閨女嗎?都不見你誇我就算了,咋還老嫌棄我呢?”
蕭氏手下穩穩地給沈濟堂束好頭發,最後用一根乳白色簪子固定頭發。見弄差不多了,才回身看了沈君芫一眼,“我倒希望你不是我親閨女,看别人家閨女,多乖巧懂事,那像你跟屁股長了刺似的,從能走能跑開始你就沒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超過一個時辰的。還到處惹是生非,要不是你确實是我十月懷胎生的,我都以為是不是搞錯了我本來生的是個臭小子,而不是你這個怪丫頭。”
沈君芫也不是第一次聽這話了,還沒聽完就翻着白眼吐着舌頭的做鬼臉,做完還機警的跑到沈濟堂身後,讓蕭氏投鼠忌器不好教訓她。
蕭氏在一旁頓時氣個倒仰,多精怪的娃都沒她家這個小丫頭能折騰。
“行了行了,别在這買乖了,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蕭氏對着沈君芫好似嫌棄的揮揮手。
沈君芫這幾年也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對這些都見怪不怪,
湊到自家爹爹面前,毫不客氣拉過一個袖子不停的搖,“爹——”
沈濟堂對着自家女兒向來是沒有脾氣的,笑呵呵的問:“芫姐兒有什麼要爹爹給你做主,不過要是你娘的事嗎,你爹爹我就無能為力了啊!”
沈君芫簡直想對這個厚顔無恥的人無語到極點,都知道沈二老爺怕媳婦,但是怕的這麼理直氣壯,這麼沾沾自喜,這個号稱學究天人的沈二老爺也是絕了,沈君芫簡直在一旁恨不得在腦門上刻幾個字:我不識此人。頓時沈君芫覺得,其實她有這麼一對父母,她也是蠻不容易的。
“爹,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們到底啥時候弄好啊,不是說了今天我要到蒼梧女院嗎?再不去,就要遲到了。”沈君芫都有些面無表情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沈濟堂看了沈君芫一眼,“芫姐兒這麼熱衷去書院,怎麼突然開竅了這是,莫非打算發奮圖強,給爹娘掙個才女名頭來?”
沈君芫有幾分無語的看着自家爹爹,明知道自己是要趕時間,想早點去書院,居然慢騰騰的一點都不着急。至于才女?噗,沈二老爺你純粹是想太多了。
至于這麼急于去學堂,其實沈君芫也是被逼無奈。自從她發現了家裡的藏書閣之後,就時不時的跑去裡面翻書看,可不知道是她運氣太好,還是她語氣太背,自從她在藏書閣碰見徐竹青一次之後,後來再去,十次裡總有七八次能遇見他。
徐竹青這人吧,就沈君芫兩輩子的經驗和就近觀察,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端方君子,平日裡也是極自律之人。可這些于沈君芫并沒什麼用,讓沈君芫頭大的是,徐竹青并不像别人看到的是個死讀書的呆子,相反他博聞強記,頭腦異常冷靜和靈活。這讓每次和徐竹青在藏書閣碰見的沈君芫,都膽戰心驚,總覺得他那雙平靜的眼睛裡藏着如淵深海,好像他已經看透了自己的一切,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沉溺窒息。
原本,沈君芫以為藏書閣除了門外看守的兩個書童和有下人按時進裡面去打掃,就不會有其他人在,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看書,不用顧忌年齡之類的問題。但一開始連着碰見幾次徐竹青,而且都看到她拿着傳紀、詩詞、曆史之類完全不可能是她看的書。剛開始幾次還能用幫長輩拿書糊弄,次數多了沈君芫自己都覺得就她說的那些借口一看就是不像真的,也難為徐竹青當真的聽得一本正經。
所幸,沈君芫也放開了手,再在藏書閣找書,就單找那些文字相對簡單易懂的書大大方方的看。就這樣,沈君芫還看到徐竹青眼睛時不時閃過的驚歎,不過好在他卻是君子,從不在外面多言一句,以至于整個沈家,除了這位寄居在沈家的表少爺,沒人知道沈家的六姑娘的奇異之處。
但是,在如果挑選,藏書閣裡的書也經不起沈君芫三年挑,基本上她能看的都看了,剩下的她就算再怎麼裝早智,她要表現的完全能看懂,那真是要出幺蛾子了。所以,沈君芫開始無比怨念想要進蒼梧女院,好歹進了書院可以去看書院的書,再着也能借着學堂的名義去看那些艱澀難懂的書,就算被徐竹青懷疑,也可以假托請教夫子。
沈君芫的想象不得不說是很美好的,奈何現實是沈家大伯這個作為蒼梧書院頭号山長蒼梧女院的名譽山長的大家長,并不允許沈家的姑娘出現特例,所以沈君芫隻能硬生生挨到六歲。
好在随着沈君芫年齡慢慢大了,和徐竹青在藏書閣遇見的機會到慢慢變小了,不知道是他故意錯開時間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對沈君芫來說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