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衆人離去,夏侯淵走近紫櫻的床榻,站定在榻前,問道:“紫櫻,你喚我何事?”
紫櫻微微擡起頭,招手示意他在她榻上坐下。
夏侯淵搞不懂她要做什麼,但念在她舍身救他的份上,還是坐了過去,此刻兩人近距離面對面。紫櫻擡眼懇求看着夏侯淵,輕聲說道:“二殿下,你今晚住在這裡,我不想跟盛華住一個帳營。”
“為何?”
“如果你不住這裡,盛華就會跟我住一起。”營地地方有限,除了夏侯淳有獨立帳營其他都是住好幾個人的。現在夏侯淵來了,都要跟夏侯淳共住一個帳營。她便知道免不了要跟盛華住一起。
“我與盛華公主不熟悉,而且她是皇後親生女兒,又是太子的親妹妹說不定是他們叫盛華公主來監視我。在宮裡皇後對我可是沒有好臉色,而且處處挑刺,我還沒有辦法做到在盛華公主面前對她毫無忌諱。還有,我到深夜會毒發的,這次會比較嚴重,怕吓到她。而且我也不想被外人看到……”
“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以為你醒來便沒事。你現在身體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夏侯淵記得第一次給母妃解毒之後,紫櫻回來說晚上毒發怕冷。這次第二次,她會不會也是怕冷。
“你說呢?兩次毒性疊加,估計會毒性加倍,發冷、冷到骨頭酸痛那種。”紫櫻說得到輕巧,好像不是她自己毒發一樣。
“那我叫人拿個火盆進來,再拿多兩床被子。”夏侯淵說完正要起身,卻被紫櫻一把拉住。
“這裡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被子,别去了。你就躺我旁邊,給我當人工火盆。”紫櫻知曉此處的物質條件與奢華的帝都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别,話語間雖帶着幾分命令的口吻,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卻洩露了她此刻的虛弱。
“你……”夏侯淵着實被紫櫻這突如其來的主動要求驚到了。在他過往的經曆裡,女子大多矜持含蓄,何曾遇見過這般直白的請求。
“夏侯淵,我救了你啊,就借你的身體當枕頭用一下,都不行啊!”紫櫻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嬌嗔,眼神中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夏侯淵的身子微微一僵,但看着紫櫻那帶着幾分虛弱卻又執拗的模樣,終是緩緩躺了下來。紫櫻輕輕靠在他的身旁,像尋到了溫暖的港灣。起初,夏侯淵的心跳得厲害,他有些不知所措,手臂也不知該如何安放。
紫櫻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小聲嘟囔着:“放松點,就當是為了報答我。”夏侯淵深吸一口氣,慢慢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
漸漸地,紫櫻在他身旁閉上雙目,呼吸也趨于平穩。夏侯淵側目看着紫櫻,燭光搖曳之下,她的面容柔和而恬靜。夏侯淵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漣漪,他的内心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正此時,軍醫端着夏侯淵的藥,輕輕撩起帳營門簾走了進來。一眼瞧見夏侯淵與紫櫻已躺在一張床上,他的腳步瞬間頓住,臉上露出一抹驚愕之色,眼睛瞪得老大,手中的藥碗都差點拿不穩。傳聞中不近女色,年近28歲尚未成親的二殿下,居然跟紫櫻姑娘同睡一榻,看來這位紫櫻姑娘肯定是二殿下的意中人。
“參…參見二殿下,老夫給您拿藥來……這是紫櫻姑娘吩咐給你煎服的藥。”軍醫結結巴巴地說道,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遊移。
夏侯淵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擾,眉頭微微皺起,卻又不想驚擾到身旁睡下來的紫櫻。他趕忙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軍醫噤聲,同時小心翼翼地從紫櫻身邊緩緩起身,動作輕柔得生怕弄出一絲聲響。
“好,你将藥放桌面上,先退下吧。”夏侯淵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此刻的窘迫。
軍醫這才回過神來,忙不疊地點頭,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将藥碗放在桌上,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紫櫻,心中滿是疑惑與好奇,卻也不敢再多問一句,放下藥後便匆匆退了出去。
夏侯淵望着軍醫離去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紫櫻,見她并未被吵醒,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将藥一口飲下,用面帕擦了臉,才回到床上。他側身伸出手,輕輕搭在紫櫻的額頭,那一瞬間,一股冰冷的寒意透過指尖直刺他的心底,他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看着紫櫻那原本嬌豔的面容此刻卻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夏侯淵的心中似被重重捶打。他深知,紫櫻毒發了。
他猶豫片刻後,伸手攬住紫櫻,下意識地收緊了攬着紫櫻的手臂,将她更緊密地抱在懷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暖身。
盡管蓋了兩床被子,可那徹骨的寒意卻如跗骨之蛆,讓紫櫻的身體蜷縮得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眼見紫櫻的神情愈發痛苦,夏侯淵緩緩俯身靠近紫櫻的嘴唇。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決然與溫柔,輕聲說道:“紫櫻,張開嘴巴。”說罷,他吻上紫櫻,輕輕觸碰她的雙唇,引導她微微張開。夏侯淵集中精力,将自身的靈力緩緩輸送進紫櫻體内。
紫櫻在痛苦的迷夢中似有所感,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起初,她的嘴唇有些抗拒地緊閉着,但在夏侯淵的耐心引導下,漸漸放松。随着靈力的注入,她那原本冰冷如霜的身體開始有了一絲暖意,痛苦的神情也略微舒緩。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仿佛努力從黑暗冰冷的深淵中掙脫出來,意識在痛苦與解脫的邊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