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那麼厚的四書裡,抽出二十道題,這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别。
這就跟期末考試,老師說:“同學們,我給你們劃劃重點,期末考試的題目裡,就從這裡面出。”
還沒等大家高興呢,老師又道:“這四本書都是重點哦,全都要熟練背誦,還要理解其中意思。”
啊?
老師?
你當真的嗎!
明日的私塾大比第二日解意考試,便是這個感覺。
饒是紀霆,看真題都快看吐了。
臨時抱佛腳真的不行啊。
這會幾點了。
好餓。
聽到此刻已經亥時正刻,五個學生滿眼無神地擡頭。
下午兩點開始考試,五點考完。
六點被拉過來,學到晚上十點多。
别雞娃了,雞娃的盡頭是鬥雞眼!
五個人學得頭暈眼花,就聽彩棚外面有聲音傳來。
五人齊齊擡頭,眼神帶着盼望。
“肯定是我娘來了。”馮長慶道。
“好像有大哥哥的聲音。”小四道。
“我爹也在。”小五點頭。
剩下紀霆一愣,旁邊鄭勳下意識看着他。
似乎隻有他們兩人的家長沒來。
紀霆看了看手裡的文章,娘應該會來吧。
正想着,紀伯章的聲音忽然傳來,聲音如舊的冷酷:“薛館長,讀書也要量腹而食,度身而衣。”
旁邊還有母親的附和。
這話聽得多數人有些茫然,紀霆倒是知道這句大名鼎鼎的話,低聲跟弟弟好友解釋:“是《墨子》裡的話,意思是做什麼事情之前,都要考慮自己能力大小。”
“就是在說,讀書也要有節制。”
沒錯!
讀書也要有節制!
彩棚前的簾子被掀開,顯然是紀霆的爹娘說服薛館長,來接孩子放學了!
紀霆定定地看着攜手而來的兩人,罕見地有些無措。
這讓他想到高三那會刷到的短視頻。
說是幼兒園還沒放學,門口擠滿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因為他們答應自己的孩子,要當第一個接寶貝放學的家長。
所以幼兒園還沒開門,家長就準備好沖刺了。
他以前看着,隻覺得好笑。
輪到自己卻有點不同。
卓夫人快步向前,看到他們隻吃了幾塊餅,心疼得都要哭了。
紀伯章則道:“回去休息。”
不管薛館長臉色如何難看。
紀霆等人都被各自的家長接走,隻剩一個摳書本的鄭勳,也被放走了。
“寺院禅房已經備好了,私塾大比期間就住這,是簡陋了些,不過就住兩晚。”
“夜裡風大,穿得有些薄了。”
“薛館長也真是,時間趕得也太緊了。”
卓夫人語氣裡都是心疼,紀伯章一言不發,隻陪着妻兒慢慢往回走。
紀霆越走越慢,看了看挂着的彎月,下意識道:“晚晴風過竹,深夜月當花。”
這詩最後一句是,陶然恃琴酒,忘卻在山家。
他們一家住在半山腰寺廟禅房裡,倒是此般符合意境。
紀伯章看了看他,繼續陪妻子慢慢往回走。
至于明天的私塾大比?
那是明天的事了!
反正他不會給家裡丢臉的!
沖着今晚的月色,他也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