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豹處于啟智階段,大腦正在發育,雖然很多人類的字詞聽不太懂,但語氣和手勢總能猜個七七八八,這會見李獸醫告狀,“嗷嗷!”叫喚個不停,像是在說你别信他的!
它可勁兒在空中撲騰,想要往桑喻懷裡鑽。
桑喻嚴謹,他不慣霸淩的毛病。
如果真是小雪豹欺負其他小動物,那該罰就罰。
他也不接過小雪豹,而是先問:“是什麼原因讓它們鬧矛盾了呢?”
李獸醫頓了下,“這個……誰知道呢……我這裡這麼忙,哪有時間看他們,反正我一出來,就看見你家崽子欺負它們!”
“那這不行,有損失,我可以賠償,但是非對錯我要計較下,不能冤枉了它,我看看監控可以嗎?”
李獸醫盯着桑喻,忽的搖頭笑了。
“我還頭一次見你這麼講究的人呢!”
很少有主人會關注寵物的心情,變異獸說到底也隻是個寵物,人開心了,陪它玩玩,人要是不開心了,一腳踢開也是常有的。像桑喻這種會擔心自己的小獸是不是受委屈了,會執着地要為自己的獸證明的,稀奇啊。
李獸醫抱着正在怨恨他告狀的小雪豹去了後邊的診斷室,那裡有台光影設備,可以看監控,李獸醫道:“你是不是打算這次把小崽子接走,然後帶去軍校?”
桑喻:“對。”
來的次數多了,獸醫館的人也都知道他是軍校的學生了。
李獸醫笑:“你同學帶去的變異獸你見過了嗎?”
桑喻:“見過,非常漂亮。”
李獸醫斜着向上一看,“漂不漂亮的誰在乎呢,變異獸要緊的是等級,哪怕它是個醜八怪,隻要是S級,都有一群人搶着要呢。”
李獸醫挺喜歡桑喻的,這是一個很真誠的年輕人,沒有半點浮躁氣,周身都散發着一種特有的高知氣息,讓人見了就想坐下和他聊聊天。
桑喻的脾氣也好,和誰說話都不動氣,開得起玩笑,也接得上話。
他的小孫子有時晚上過來了,也願意纏着桑喻玩,小孫子坐在門診前台寫作業時,遇到不會的題了,桑喻也會耐心地替他解答,以前的小孫子厭惡學習,現在的小孫子因為喜歡桑喻,還宣稱自己以後要考到桑喻哥哥的軍校去,這可把家裡人高興壞了!
方方面面,都使得李獸醫對這個挑不出錯的青年心生好感,所以甯願啰唆幾句,也不想對方在一些事情上吃虧。
李獸醫摸了摸小雪豹剛長出來的毛發,又順又光滑,純白色的絨毛裡時而還夾着幾根暖粉色的乳毛,漂亮極了,但正如他所說,漂亮不能當飯吃啊……
要是養個小寵物,漂亮了賞心悅目,也不錯。
但變異獸的作用是要上戰場,一隻F級的變異獸,你指望它在戰場上多有用?能活着就不錯了!
李獸醫緩緩道:“這隻幼崽的三個爪子骨折過,雖然治療了,但畢竟是硬傷,未來的生活中都需要細心将養,不能有劇烈運動,而他的尾巴是在幼齡期被割斷的,誰也無法判斷以後會不會再長出來,而對這類獸,沒了尾巴是緻命打擊,在戰鬥中非常吃虧的。我建議你還是買一隻C級以上的變異獸帶去軍校更好。”最後得出結論,“這隻變異獸,沒用。”
小雪豹面色凝重,很快,擰着眉頭,垂下腦袋。
似懂非懂的它,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落寞。
它還小,也不懂得隐藏情緒,也許是怕桑喻嫌棄它然後丢掉它,探出腦袋,噫噫嗚嗚地叫,一汪清泉似的眼,波光閃閃,楚楚可憐的望着桑喻。
不過它這副脆弱模樣着實表現錯了時機。
屏幕裡正好放出了監控視頻——
小雪豹好似張着血盆大口,發出粗壯的低吼聲,猛地撲了過去,将那隻小花貓抓得要多慘有多慘,貓毛漫天飛舞,小花貓驚恐的喵喵叫,找人求救,小雪豹還不甘心,兇神惡煞的盯着它,一個俯沖,把小花貓撞了個前仆後仰!
“……”
桑喻默默偏頭看了眼此刻弱小無助且可憐的小雪豹,陷入沉思。
“視頻倒回去點。”桑喻說,他盯着屏幕,每一幀有關小雪豹的畫面一一掃過,幀數快速閃退,李獸醫看得眼花,他把小雪豹遞給桑喻,站起了身,卸下眼鏡,揉了揉眼角,“你自己來看吧。”
桑喻接替了李獸醫剛剛的座位,拖動着下方的進度條。
小雪豹還沉浸在自己會被抛棄的傷感之中,恹恹的趴在桑喻的腿上,細長的睫毛低垂着,卻聽上方的桑喻說:“是蠻兇的,都給人家抓住血道子了。”
桑喻拍了拍小雪豹的腦袋,“嗯?這麼兇要做什麼?”
小雪豹瞥了眼屏幕,露出一絲不屑,可它又怕被桑喻誤會,誤會自己是個殘暴任性的壞獸,怕桑喻不要它了,于是低低地悶哼一聲,小巧的舌頭伸出來,舔着桑喻的手背,舔得人手濕漉漉的。
能讓小雪豹隐藏舌頭上倒刺的人不多,它極有耐心地将桑喻的手心用腦袋撞開,吸吮着手紋的痕迹。
桑喻的手指修長細白,明明很好看,但卻因為昨晚被大雨催得急,整理機械臂的時候劃破了虎口。他自己也粗心,覺得這點小傷不要緊,清水沖洗後就忘了,這會兒小雪豹一直在舔那個位置,發出難過的叫喚,桑喻才低頭看了眼。
他收起這隻手,将小雪豹換了個角度抱着,用另一隻手輕輕給它順毛,小雪豹眼巴巴望着他那隻受傷的手,“嗚嗚……”
桑喻低聲:“有點疼,不能再舔了。”
小雪豹仰頭,像是在思考,很快,它從桑喻的懷裡鑽出來,跳到地面,四處張望,一個扭轉,就不見了蹤影。
桑喻也沒攔它,而是繼續看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