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夜雨過後,山林裡的漿果洗濯一清,果子一夜之間從青綠色變得紛紛紅紅,沉甸甸挂滿在樹梢上,一仰頭,入目仿佛三層色彩融合,近處的鮮紅果子,稍遠的繁茂翠葉,和天空的碧波湛藍。
誰都不敢想,他們能有時間在這林子裡休息如此之久。
久到他們都覺得這林子危機四伏,說不定周圍全是敵人,正打算弄死他們呢。
可沒有。
安安靜靜。
靜到吓人,除了他們自己的說話聲,再也聽不到第二種聲音了,連林中的鳥和遠方的獸都不知去了哪裡。
大夥兒心裡多少有點不安穩,但反觀桑喻,沒有半點緊張的情緒,比誰都淡定,看大家東張西望的,還會提醒道:“該吃該睡,别耽誤時間,抓緊休息。”一副完全不怕突襲的架勢。
既然隊長都這麼說了,那他們也沒有掙紮的必要。
衆人商量了以下,由陸文熙帶頭領人去尋找食物,一波腿腳不好的去采集果子,一波尚且還存在戰鬥力的組隊打獵,一個小時的功夫,衆人面前便擺滿了漿果,還有一隻噴香撲鼻的烤鹿肉。
說起來他們也是真的放肆,竟然在山裡點了火烤肉吃,一旦被敵方的紅外發現了,他們就是活靶子。
鹿肉很香,饑腸辘辘的大家排隊領着吃,仿佛從原始社會回來的,狼吞虎咽,絲毫不顧及形象。
也對,都快餓死了,還要什麼形象呢。
吃完飯,體力補充得差不多了,桑喻随手撿了根棍子,在地上畫來畫去,陸文熙問他在幹什麼,他說在想怎麼去撿漏。
也不知道紅隊那邊打得怎麼樣了……
桑喻心想,紅隊可能不會輸,他也沒指望這麼一點小動作就能讓紅隊潰敗,不過其他的那些小隊伍肯定遭到了紅隊的重擊以至實力大減,他們的隊伍要是這個時候去撿漏,把那些小隊伍挨個殺光,積分起碼能翻一倍。
不過想着想着,他又冒出一個念頭,紅隊不會因此記恨上他吧……
大可不必啊。
他這麼風輕雲淡的,如果不是紅隊來找他麻煩,他也不可能回擊的對不對。
可直覺告訴他,唐易這個人肯定不會放過他。
他嗅到了一種殺意。
他不理解,唐易為什麼那麼執着地想要殺了自己呢。
那如果唐易真的來殺自己了該怎麼對付?
桑喻陷入沉思,周圍有人問他在想什麼,他也沒隐藏,說了自己的想法,但隊友們卻笑道:“隊長您多心了,唐易不可能親自來找您麻煩的。”
桑喻側身,“為什麼?”
“他要是真的親自過來了,就說明他把您當對手了。他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看不上咱們這些小渣渣的……”那人又解釋道,“我不是說您也是渣渣,我是說,唐易眼高于頂,估計不屑這麼做。”
“唐易?眼高于頂?”
桑喻恍然,頭次聽見這四個字搭配唐易,挺新奇。
他記憶裡的唐易,是個很穩當的人,有點傲氣,但不至于驕傲,他會不恥下問,大半夜的給他發十來條消息就為了問出一個拆裝原理,也會為了完成創作目标,不眠不休,直到做成才罷休,他還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就像歐陽淞的問題,和他也沒多大關系,他卻願意去替好友出面。他所行的每一步,都挨着地面,接着地氣,隻是他可能太優秀了,家世的優秀,個人的優秀,才會讓人産生距離感,覺得可望不可即,覺得他平常的冷淡少言是眼高于頂。
桑喻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在心裡把這個人誇了一頓的時候,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是不是有受虐症啊。
這個該死的唐易冷血無情,想把他們這麼個弱小無辜可憐的隊伍扼殺掉,他現在應該發洩情緒,多罵幾句唐易才對。
小雪豹發現桑喻靠在大樹上,不吃不喝,生怕自家主人餓着,等鹿肉一烤好,排着隊領到了最肥美的一塊鹿肉,肉油在火焰的炙熱下,滋滋作響,小雪豹舔了舔桑喻的手,叫醒了桑喻,桑喻低頭一看,嚯,好家夥,能在鹿身上找到一大塊肥肉也是不容易啊,小雪豹用鼻子頂了頂鹿肉,示意桑喻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