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小餘眠一怔，漂亮的眼睛亮了亮，定定地看了他許久，忽然微微踮起腳飛快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他的唇角明明是往上揚起的，嗓音卻莫名帶了點哭腔：“嗯，哥哥要說話算數，不可以騙我。”
小江楓被親得猝不及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用指腹摸了摸被親的臉頰，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他伸手捧住小餘眠的臉，在他的額間輕啄了一下，沖他眉眼彎彎地笑，嗓音溫柔又堅定。
“當然。”
——
小江楓走了。
小餘眠在他走之後才發現書包裡的錢，第一反應是給小江楓打電話想還給他。
但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而是默默記下了小江楓的好意，等他以後長大了好好報答。
小江楓一走，他又恢複了以前平淡如水的生活，雖然不用再撿垃圾了，但他仍然需要每天去幹農活和撿柴火，即便上學了依舊如此。
但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他心底有了挂念的人。
即便再苦再累，隻要一想到小江楓，他覺得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辛苦了，枯燥無味的生活也被蒙上了一層溫柔清淡的甜意。
兩人一直靠着手機聯系，直到寒假的時候小江楓的如約而至。
到了約定好來的那天，小餘眠格外的緊張，但更多的是激動和期待，他把自己打扮得幹淨又漂亮，提前做了很多好吃的東西，一大清早就眼巴巴地往屋外張望着小江楓的身影。
很快他就看到穿着紅外套的小江楓遠遠地朝他招手，他開心地飛快跑過去，快跑到小江楓面前的時候腳下的雪地太滑導緻他根本控制不了速度，直挺挺地撞進了小江楓的懷裡。
小江楓下意識緊緊摟住了他，反應過來後笑得很開心：“眠眠你就這麼歡迎我的啊？”
“嗯……”小餘眠從他懷裡探出頭，雖然他面上有點害羞，但還是仰起頭亮晶晶地看着他，“因為我很想很想哥哥。”
“我也很想眠眠。”小江楓牽着他的手往家裡走，溫柔地開口，“新年快樂，眠眠。”
其實春節早就過去快一個多星期了，他跟小餘眠也在電話裡說過新年快樂了，但在電話裡說和面對面說總歸是不一樣的。
“嗯。”小餘眠帶着涼意的手被小江楓攏進手心裡，暖洋洋的很舒服，他的聲音很輕卻難掩欣喜，“哥哥新年快樂。”
“眠眠你是不是長高了一點？”小江楓的手比劃着，“你之前到我肩膀下面一點，現在都到下巴了诶。”
“嗯。”小餘眠點了點頭，“長高了五厘米。”
“這麼厲害，我才長高了兩厘米。”小江楓眨了下眼睛，又仔細看了看小餘眠的臉，“怎麼感覺你沒有以前白了？”
想到了什麼，他推了推小餘眠的肩膀：“是不是趁我不在天天曬太陽曬黑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其實小餘眠并不黑，頂多算是健康的小麥膚色。
“不是。”小餘眠搖了搖頭，“幹農活曬的，過完冬天又會變白的，哥哥不用擔心。”
小江楓揉了揉他的頭，眉眼清清亮亮的很溫柔：“我不擔心這個，白不白的無所謂，你健健康康的就好呀。”
頓了頓他又說：“我擔心的是你過得太辛苦了。”
“不辛苦，一點也不累。”小餘眠笑了笑，帶着他進了屋裡，把之前準備好的東西通通拿出來放在小江楓的面前，“哥哥先吃點東西，奶奶聽說你要來，忙着在廚房包餃子，說是想讓你吃到最新鮮的餃子。”
“啊，我就說怎麼一直沒看見奶奶呢。”小江楓應了一聲，順手從桌子上拿了個糕點咬了一口，眼睛一瞬間亮得驚人，“眠眠，這是你做的嘛？”
話音剛落，小餘眠就立刻轉過頭看着他，緊張得偷偷直蹭褲袋，但面色很淡定地眨了下眼睛：“嗯，哥哥覺得好吃嗎？”
“好吃啊，太好吃了。”小江楓滿足地又吃了一個，豎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誇贊，“看來眠眠以後有望繼承我的衣缽。”
他後面的語氣帶了點調侃的意味，小餘眠卻當真了，對他來說這句話才是最高級别的贊賞，他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會努力做到的。”
“眠眠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小江楓捏了捏他的臉蛋，笑吟吟地說，“你乖一點哦，我先去找奶奶說說話。”
小餘眠垂下發顫的眼睫，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微彎的弧度：“嗯。”
小江楓這才起身去了廚房，過了好一會兒跟着餘奶奶端着熱乎乎的餃子出來了。
三人其樂融融地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
吃完飯後餘奶奶照常出去溜達消消食，小江楓和小餘眠則留下來負責刷碗掃地。
“眠眠。”小江楓把堂屋打掃得幹幹淨淨後才進廚房，湊過去看到小餘眠正在洗碗，他忍不住開口問，“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嗯？”小餘眠一頓，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有，他們不敢欺負我的。”
“那就好。”小江楓這才放下心來，又對着空氣揮了揮小拳頭，“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也要告訴哥哥哦，哥哥會幫你報複回去的。”
小餘眠剛把洗好的碗筷擺整齊放好，打開水龍頭邊洗手邊點頭：“嗯，我會的。”
“對了。”小江楓彎下腰靠近他，小聲地問，“明天就是你生日了，眠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呀？”
說完他還特意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地說：“眠眠想要什麼都可以哦，哥哥一定滿足你的願望。”
小餘眠微微歪着頭，看着笑容明媚的小江楓，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不是生日蛋糕，也不是玩具，而是想要哥哥陪他一輩子，永遠都不分開。
但他及時住了嘴，并沒有說出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個願望有多麼的過分和任性，也是眼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所以他隻是很淺地笑了下，很安靜地看着小江楓。
“都可以，隻要哥哥送的我都喜歡。”
聽到他的回答，小江楓很明顯地怔了怔。
其實他早早就準備好了給小餘眠的生日禮物，之所以這麼問他，是怕自己準備的禮物小餘眠可能會不喜歡，就想側面打探一下他的喜好。
可他沒想到小餘眠會這麼說。
他的心柔軟成一片，摸了摸小餘眠的頭，笑着說：“那哥哥更得送你全世界最棒的禮物。”
——
小餘眠生日當天晚上。
下午的時候小餘眠就被餘奶奶支出去上街買東西了，小江楓和餘奶奶兩人則是在家裡準備生日現場。
在看到小餘眠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小江楓就飛快跑到他面前攔住他的路，故意闆着臉，一臉兇神惡煞地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小餘眠眨了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倒是很配合他的表演：“可是我沒有怎麼辦呢？”
“那你閉上眼睛。”
小餘眠乖乖照做。
小江楓将早就準備好的紅綢帶将他的眼睛蒙上，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他又牽起小餘眠的手領着他往前走，邊走邊還不忘兇巴巴地警告：“不許睜眼哦。”
聽着他裝模作樣的語氣，小餘眠忍不住想笑，還故意學着他說話：“好哦。”
小江楓莫名有點害臊，但還是樂颠颠地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我數到一，你才可以睜眼睛哦。”
“好哦。”
餘奶奶悄無聲息地進了屋，把燈關了之後才把已經插上八根蠟燭的生日蛋糕放在了小餘眠的面前，做完後又站到小餘眠的身邊，還跟另一邊的小江楓比了個OK的手勢。
小江楓無聲地點了點頭，迅速給小餘眠戴上壽星帽，緊接着右手捏着蝴蝶結的根帶，清了清嗓子：“三、二、一！”
說到“一”的同時，他迅速将蝴蝶結往下輕輕一扯。
小餘眠的眼睛終于得以重現光明。
他剛一睜開眼，就聽見兩邊同時傳來激情昂揚的生日快樂的歌聲，再加上有節奏感的拍掌聲，意外地好聽又和諧。
待餘奶奶和小江楓合唱完生日快樂歌，兩人趁小餘眠還沒反應過來又開始迫不及待地催他快閉眼許願，餘奶奶還特意強調十秒鐘之内許的願一定能實現。
小餘眠一聽就立刻乖乖閉上眼，雙手握拳，神色極為虔誠地許下自己的願望。
五秒鐘後他就睜開了眼，稍稍湊近眼前微弱的燭光，輕輕一吹便滅了，四周陷入黑暗還沒有一秒鐘，屋内的燈光又亮了起來，很快他又聽見兩道不一樣但整齊劃一的聲音：“眠眠生日快樂！”
“嗯。”小餘眠的神色難得溫柔，嗓音帶了點喜悅的顫，“謝謝奶奶，謝謝哥哥。”
“這有什麼的呀？”小江楓笑吟吟地給他遞切蛋糕的塑料齒刀，“壽星快切生日蛋糕！”
餘奶奶在旁邊笑着附和：“對對對，别提有的沒的了，現在切蛋糕才是重中之重。”
小餘眠無奈地笑了笑，很順從地先切了兩塊蛋糕分給餘奶奶和小江楓，自己的留到最後才切。
小江楓托着腮看着他切蛋糕，眼睛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唇角勾起有點壞壞的笑容。
當小餘眠把切好的蛋糕遞給他的時候，他沒接，而是伸手捏了一小塊白色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糊在了小餘眠的鼻尖上，成功擋住了鼻尖上的美人痣，像極了聖誕老人的大紅鼻子，隻是顔色不同。
他趁小餘眠還在愣神之際迅速接過蛋糕，樂颠颠地邊跑邊朝他做鬼臉：“诶~小花貓你抓不到我略略略~”
被戲耍了的小餘眠反應過來後，小臉蛋漲得通紅，作為男生的勝負欲在此刻完全展現了出來，他立馬挖了一大塊奶油迅速地去追小江楓，邊追邊喊：“哥哥！你怎麼這麼壞！”
“什麼嘛，我本來就很壞啊。”小江楓輕巧地隔着桌子躲避他的攻擊，眯着眼笑，繼續逗弄他，“來呀來呀，有本事你來追我啊，略略略~”
小餘眠被激得勝負欲爆發，瘋狂地追趕小江楓，小江楓也不甘示弱，大長腿走得飛快。
結果就是兩人圍着桌子轉了好幾圈，誰也碰不到誰。
一旁的餘奶奶樂呵呵地吃着蛋糕，津津有味地欣賞着這一場小孩子間有趣的遊戲。
小江楓本來也隻是想逗他玩，轉了幾圈就先妥協了，他裝作累得氣喘籲籲地放慢腳步讓小餘眠追上，他的衣擺很快就被小餘眠緊緊拽住，下一秒他的臉頰上傳來冰涼滑膩的柔軟觸感。
“抓到你了，哥哥。”
——
兩人瘋玩得很開心，玩夠了才把剩下的蛋糕給吃完，邊吃還要邊笑對方臉上的奶油糊在臉上有多醜。
吃完蛋糕後小餘眠率先收到了奶奶的生日禮物，雖然還沒打開看他就大概猜到了是什麼東西，但還是開開心心地收下了。
緊接着他的視線鎖定在小江楓的身上，隐隐約約洩露出一絲期待。
小江楓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害臊，他拿着精緻的牛皮包裝袋遞給小餘眠，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眠眠你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
小餘眠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
“诶诶诶？”小江楓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可是你還沒看……”
“我說過，隻要哥哥送的我都喜歡。”小餘眠沖他笑，“所以不用看我也喜歡。”
除了小裙子。
他在心底默默補充。
小江楓更不好意思了，小聲地說：“那要不然眠眠你拆開看看喜不喜歡吧？”
“好。”
小餘眠懷着滿心的歡喜，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小江楓的禮物。
是一隻很可愛的鲨魚毛絨公仔。
“其實……”小江楓有些緊張，說話吞吞吐吐的，“它叫小漁，是我最喜歡的公仔，自從四歲跟爸爸媽媽分開睡之後我每天都是抱着它睡覺的，我……我也不知道眠眠你喜歡什麼，就想把我最喜歡的公仔送給你，希望它以後可以代替我每天陪在你身邊。”
頓了頓，他又想起來了什麼，連忙說：“來之前我給它洗了澡，很幹淨的。”
他的語氣忐忑又不安，生怕小餘眠嫌棄。
“謝謝哥哥。”小餘眠緊緊地抱着鲨魚公仔，整張臉都貼在鲨魚的肚皮上，神情柔軟，“我很喜歡它。”
“不用跟我那麼客氣。”小江楓傻乎乎地笑了笑，長長地松了口氣，“眠眠你喜歡就好。”
到了晚上兩人一起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小餘眠還抱着鲨魚沒松手，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惹得小江楓直發笑。
“哥哥。”小餘眠忽然側過身，定定地盯着正閉着眼睛的小江楓，小聲地說，“我還有一個願望，這個願望隻有哥哥能幫我實現，哥哥願意幫我嗎？”
“願意，當然願意。”小江楓立刻睜開了眼，難得眠眠有想要的東西，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得幫啊，他有些激動地翻過身，“你說。”
小餘眠咳嗽了兩聲，垂着眼睫，遮住了微紅的臉：“哥哥可不可以……把你以前穿過的衣服給我？”
正激動得不行的小江楓被這句話給砸蒙了，懵逼地看着一臉認真的小餘眠，努力地理解了一下他的話：“啊，眠眠是想穿新衣服是嗎？這個簡單啊，明天我就去給你……”
“不是。”小餘眠急急地打斷他，否認他的意思，“我想要哥哥穿過的，可以嗎？”
小江楓還是沒搞明白他的意思，很茫然地問：“眠眠你如果想要衣服，我可以給你買新的，不用穿我的舊衣服的啊……”
“可是我就想要哥哥的。”小餘眠咬了咬唇，擡起臉用那雙純良至極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小江楓，“可以嗎？”
頓了頓，他又換了一種語氣，帶了點撒嬌意味：“好不好嘛哥哥。”
小江楓的心髒猛地又雙叒叕中了好幾箭。
眠眠撒嬌這誰頂得住啊？
反正他是頂不住。
于是他想都沒想，飛速地同意了：“可以可以，都給你都給你……”
小餘眠又開心起來，往他那邊挪了挪，很輕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小江楓被哄得暈頭轉向，神志不清地點頭，整顆心因為小餘眠的話都快要飄起來飛到天上去了。
遭不住遭不住。
他真的遭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