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布條纏上的眼睛驟然射進光亮,睫毛隻微微顫抖了下,而後暈出層生理性的淚水。
“啧。”
模糊的畫面中,月城夜梨看見一隻深膚色的手掌蓋上來,她直愣地眨了下眼,睫毛掃過掌心。
指縫中隐約透出些光,營造出一個合格的過渡環境。
十幾秒後,那隻手撤下了。
總算适應由暗轉明的光線,月城夜梨看清眼前的畫面。
一整面牆的落地窗猶如一片巨大的電影幕布,映照着流動的浮雲,往下望去是一點點蠕動的像素點。身處雲端之上看向低處的行人,像是與之脫離了一個物種以内。
梵天總部最高那層樓的景色傳聞隻有寥寥數人能有幸見到,就連幹部們都未皆觀賞。
月城夜梨一下子看了個足本,她首先觀察這面玻璃邊的縫隙,是否有能打開來的機關。
她可不想被摔成肉餅。
熟悉的環節正在上演,月城夜梨聽見保險栓打開的聲音,又感受到頂在太陽穴旁的冷硬金屬,反倒松了口氣。
然那人開口,率先詢問地卻不是月城夜梨疑似叛逃之事。
“又見面了小夜梨,上一次…還是十五年前吧。”
…
……
黑川伊佐那最近很不滿仆人的頻頻外出。
“鶴蝶,你去哪?”
被叫到姓名的男孩步伐僵了一瞬,他扭過來禀報,“…去買點吃的,伊佐那你之前不是說想吃中華街的肉包嗎,一會我給你帶回來。”
黑川伊佐那跳下高壘的磚塊,走到鶴蝶面前,一步步靠近,後者則一步步後退。
黑川伊佐那:“别動。”
等到額頭抵着額頭,黑川伊佐那緊盯着鶴蝶,又一字一句問道:“去哪?”
鶴蝶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你背叛我?”黑川伊佐那的眸光冷冽。
鶴蝶立刻舉起雙手,“絕對沒有!”
隻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說……
膠着中,有一道聲音插入他們倆之間。
“你們在幹嘛?”
黑川伊佐那循着陌生的聲線看去,一個臉頰蒼白的女孩正站在不遠處,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小夜梨——?!”
要溜進隔壁的福利院可比溜出自己的福利院簡單得多。
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鶴蝶卻遲遲不來。小夜梨找了些墊腳的搭在圍牆外,從雜物間翻進了福利院。
沒花多少時間,小夜梨在後院找到了鶴蝶。
彼時鶴蝶正被對面的男孩逼到了牆角,兩人像是鬥牛一樣頭和頭靠在一塊。
思考了一下,小夜梨決定不參與他們的事,她掠過那個男孩稱得上冒犯的目光,視線轉向鶴蝶。
“你遲到了。”
黑川伊佐那攔住要上前的鶴蝶,邁步到小夜梨面前,擋住她的全部視野。
“你誰啊?”
小夜梨定定地看着黑川伊佐那,後者予以回視。
就在黑川伊佐那等着小夜梨要回答時,小夜梨把眼一錯,“你欠我一個人情,我走了。”
還是在同鶴蝶說。
黑川伊佐那本就不是個冷靜自持的人,而鶴蝶這幾天的隐瞞,加上明顯參與其中的小夜梨對他的無視。
感到自己像個蠢貨一般隔在鶴蝶和小夜梨中間,黑川伊佐那攥緊拳頭,呵呵笑道:“别走啊小夜梨,還是我走吧,給你們的小秘密騰位置。”
鶴蝶:“不是這樣的伊佐那!”
一通解釋後,以黑川伊佐那給了鶴蝶一拳作為結尾。
小夜梨正蹲在樹下看螞蟻,她是受鶴蝶邀請,說要給他最好的朋友買禮物想要她來參謀一番,這才尋着機會跑出來。
隻是上次沒選到合适的,所以又約了這次。
至此,[黑川伊佐那]成為小夜梨接觸到的第三個姓名。
在黑川伊佐那的身邊,鶴蝶的眼睛總是亮亮的,崇敬地望着他。
冬日某天,黑川伊佐那把雪球砸到小夜梨的頭上,他對着小夜梨和鶴蝶說出來自己的夢想。
要組建一個收留所有無處可歸之人的王國,而他就是國王,鶴蝶和小夜梨是他的仆人。
鶴蝶激動地連聲附和,跟黑川伊佐那一起打鬧着撲在雪地上。
小夜梨看着黑川伊佐那剔透如水晶吊燈般的紫眼睛,搓了個小雪球砸向他,準頭不好,雪球在他肩膀處撞得稀碎。
“不要。”
後來,小夜梨也沒在佐野真一郎的葬禮上看見黑川伊佐那。
他們最後的見面,大概就是某天佐野真一郎帶黑川伊佐那出去飙車,回來後黑川伊佐那擠開她坐到鶴蝶旁邊。
舉起手在空中虛畫着路線圖,大笑說白天和佐野真一郎遇見的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