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島醫生。”有人推開醫生的辦公室,總是上鎖的門這次居然沒鎖。
卻見一支筆飛出來,随着一聲怒吼,“滾出去!”
身着白大褂的醫生關上門,撫了撫狂跳的胸口。
買的股票跌了?這得投了多少才讓孤傲不群的霧島都發起瘋來。
這不是他個底層醫生該關注的,霧島可連辦公室都是他的幾倍大,聽說和高級酒店沒差。
像霧島這種專為富商财閥服務的醫生,又有着一副年輕的好皮囊,誰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總歸輪不到他擔心。
男醫生撿起地上的筆插到口袋裡,不屑地嘁了聲。
一門之隔的醫生自聽不到男醫生的腹诽,他雙眼發澀盯着屏幕。
找不到,哪裡都找不到!
月城夜梨的蹤迹。
醫生當然了解,隻要月城夜梨有意隐藏,誰都沒辦法見到她。
也許上村繪裡有辦法,但在醫生想到她之前,她就預知般的發來了嘲笑的短信,表示不會幫他找月城夜梨。
該死的上村繪裡,在他無知無覺的情況下,竟被上村繪裡影響至此。
這就是上村繪裡想要看到的局面吧。
醫生摔進椅子裡,高大的青年曲起腿,将自己蜷縮在一起。
又響起敲門聲,醫生直覺得神經末梢突突地發疼,還好來者隻敲了兩下便停下來。
他用力捂住腦袋,感到自己的頭像是變成了野橘,一碰便擠壓出無限酸苦的汁水。
該怎麼做,還能怎麼做?
整張臉都在發燙,而肌膚下的血液卻如同凝固般冰冷。
醫生無法再思考,他很清楚自己沒有生病,卻還是拔出一隻手摸索向一旁,拉開抽屜握住一瓶藥。
企圖飲下幾粒降溫藥來壓制。
單手擰開蓋子就要往嘴裡灌,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卻被柔軟微涼的掌心覆住。
醫生下意識蹭過去,那隻手又遊向他的額頭,原先的臉頰落下幾滴羽毛,毛絨絨地點着,有些癢。
聞見淺淺的水梨香。
醫生睜開眼,是女人散落的黑發正一下又一下掃着臉。
他在做夢嗎……
月城夜梨比對了下溫度,醫生并沒有發燒。
淩亂的棕發貼在額頭,沒了眼鏡的遮擋,他紅彤彤的眼像隻兔子。
“夜梨……”醫生的雙臂纏過來,勒住月城夜梨的腰,他的頭也随着埋下。
腰側傳來熱乎的呼吸。
月城夜梨這樣看醫生有點變扭,她推了下醫生的頭,但後者不為所動,還低聲喃喃着什麼。
“醫生?”月城夜梨需要一個舒适的對話環境,醫生簡直像快融化的巧克力一樣黏黏糊糊。
于是她按住棕腦袋,抓着醫生的頭發把他向後扯,“我需要你給我解釋你和上村繪裡達成了什麼交易。”
頭皮傳來針紮的痛楚,醫生從虛幻的夢境裡醒來,月城夜梨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撲過來。
這才不是他發了瘋的夢,而是現實。
醫生唯一隐瞞月城夜梨的秘密,也是最不能夠讓她知曉的,被月城夜梨攤開來赤裸裸擺在他面前。
但月城夜梨現在就在面前,揪着他的頭發質問他。
心中的惶恐被包裹起來,外層是一種不可置信的、劫後餘生般的慶幸…還有、歡忻。
月城夜梨見他肯給擡起頭了,就把手松開,指間帶下幾根頭發。
醫生的頭沒随着眼睛擡上來,眉毛壓了點眼睛,線條冷鋒的五官自然顯出些刻薄。
但他眼下太紅,塗在白皙的皮膚上,這就使得帶着些兇意的動作變得膽怯。
“夜梨…”現實中的醫生不敢再像剛才那樣不計後果地抱住她。
保持着低姿态,醫生甚至希望月城夜梨不要放手,就用那種能針紮的痛感來彰顯她的存在感。
好讓醫生不再患得患失。
月城夜梨腰上一輕,便幹脆蹲到醫生邊上。
隻聽見醫生怔怔地看着她,這次聽清他的自語,“你沒有抛棄我……”
醫生本就沒有改變,幾年的曆練讓他包上層成年人的外殼,但面對月城夜梨,他還是那個幼時貼在她身後的小男孩。
在别人抛棄他前先放手,這也就算不上被抛棄了。
醫生做過這樣的事,而對月城夜梨他卻沒辦法如此。
他以為月城夜梨是需要自己的保護的,于是占着大家長的位置,想為她抵禦一切風霜。
但到頭來明明他才是那個離不開的。
醫生和盤托出,他的解釋回答了上村繪裡的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