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個信号,四周的骷髅紛紛起立,聚攏過來。
它們圍成一個圈,踮着腳尖,雙手高高舉起,潑天的怨氣從河底爆發,沖上河面。
小青觸碰到怨氣,看到了許多畫面。
「雪天,夜晚。
一個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衣着單薄,光着一隻腳,眼睛半眯着不仔細看路,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倒在地,雪花灌進他的衣領裡面,凍的他一直打哆嗦,可是沒過多久,他就開始脫衣服,脫了個精光。
第二天天亮,有人發現了男人的屍體,急忙呼喊換來許多男人,他們用布卷起男人的屍體,氣勢洶洶的來到一處院子,直接推開院門,毆打哄孩子的農婦。
農婦被壓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七八個男人拳打腳踢,更有甚者,拽着農婦的頭發框框撞牆。
沒有人理會在一旁哇哇大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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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燈結彩,敲鑼打鼓。
熱鬧的前院和冷清的後院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新娘從前院偷偷溜出來,她掀開遮擋視線的紅蓋頭,露出一張稚嫩的臉,她從前院來到後院,聽到動靜慌不擇路的闖進一處偏僻的屋子。
年輕的新娘怔愣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滿臉皺紋的老婦,老婦的手上長滿了凍瘡。
新人和舊人兩相望。
大顆的淚水從新娘的眼中滾落,掉落在泥土地上消失不見。
男人們找到這裡,把新娘扛起來,重重地關上門,蕩起一地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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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男孩兒在河邊撿石子打水漂,他們争相比着誰扔的最厲害,吵吵鬧鬧的在河邊玩耍。
一個幹瘦的小女孩兒背着一個比她還要高的竹筐,裡面是洗好的衣物,她佝偻着身子,艱難前行。
這一幕被男孩兒們看到,引起大笑。
男孩兒們把手中的石子掉轉方向砸在女孩兒的身上。
其中有一顆石子徑直打在了女孩兒的太陽穴上面,砸出了個窟窿,鮮紅的血液冒出來。
女孩兒暈倒在地上。
男孩兒們嬉笑着轉身繼續打水漂。」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
……
河面揚起一道水龍,小青回到岸上,周身靈氣運轉,濕漉漉的衣服瞬間蒸幹。
天色已晚。
祠堂的附近已經不見其他人。
小青獨自穿過小道,沒有回去,而是拐彎去了村落裡面。
正如嬌嬌說的那樣,村子裡的女人都出來忙活了,聽聲辨位,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們。
大門敞開着,女人們背着孩子在門口輪流磨土,僵硬的四肢動起來有點像皮影戲。
小青輕聲說道:“我找麗娘。”
“麗娘啊,麗娘在裡屋呢,你自己進去找吧。”
得到允許,小青踏入了她們身後的院子,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驢糞蛋子表面光。
這院子外面看着規整幹淨,裡面就差太遠了,粗粝的水泥地,比人臉上的麻子都多,進去沒幾步就到了裡屋。
裡屋是一整個大的通屋,地上并列放着矮小的木椅子,有幾個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閉眼睡覺。
小青巡視一圈,找到了麗娘。
麗娘臉上的巴掌印變暗了,顯得臉都塌下去了一塊肉,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孩子睜着眼睛看牆。
“麗娘?”
聽到呼聲,麗娘的腦袋轉了一圈,嘴角剛長好的傷口裂開:“找我?”
小青點頭:“我們談談。”
麗娘的嘴角裂得更大了,血滴劃下來滲透到椅子裡,她把孩子放下站起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唱起了一首歌。
“日頭轉呀轉,月亮走幾圈,小丫頭何時長成大閨女呀~~大閨女紅衣嫁做人,我把夫君比作天,洗衣做飯生娃娃~~男娃女娃不一樣~~男娃女娃不一樣~~”
歌聲婉轉,可唱歌的人卻在泣血。
本就可怖的臉上,每個毛孔都在滲血,配着她詭異的身姿,簡直是恐怖片現場。
小青淡定地鼓掌,給麗娘打節奏。
麗娘一愣,歌聲暫停,哈哈哈哈笑起來,聽到笑聲的其他女人也全都跟着笑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外,全是尖銳的笑聲。
笑完,她們又開啟了大合唱:“日頭轉呀轉,月亮走幾圈,小丫頭何時長成大閨女呀~~大閨女紅衣嫁做人,我把夫君比作天,洗衣做飯生娃娃~~男娃女娃不一樣~~男娃女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