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本來就在哭,大人打罵之後哭得更大聲了,一時間,隊伍亂了套。
小青按壓自己的太陽穴,吵死了。
突然,她的身邊竄過去一個小男孩,像個泥鳅似的,從大人的腿縫裡面溜走。
“臭崽子,你跑哪去了?”
一個頭發稀少,微微啤酒肚的父親,憑借蠻力把人群硬生生擠出一條通道,嘴裡嚷嚷着:“我孩子丢了!我孩子丢了!”
聽到他的呼喊聲,人群立馬安靜下來,給他讓出空間。
剛剛跑走的那個小男孩一下子被抓住。
父親手掌狠狠地打在小男孩的屁股上,邊打邊罵:“你跑哪去!這麼多人丢了可怎麼辦!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小男孩鼓着嘴,硬着憋着一口氣沒有哭出聲。
小青冷眼旁觀,人類總是這樣,用恨表達愛。
“别打了别打了,小孩子不懂事。”
“是啊,快哄一哄吧,他還是個孩子,怎麼能這麼打呢。”
“上一批下來了,輪到我們了!”
勸架的人完全忘了自己剛打完孩子,一副明白人的姿态指責父親。
父親歎了口氣,把小男孩抱在懷裡,輕柔地撫摸着後背,而小男孩再也憋不住,摟着父親的脖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小青順着人流,上了摩天輪,恰好與那對父子同一個車廂。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二人身上,直覺告訴她事情還會有新的發展。
果不其然,摩天輪升到半空,就卡住了。
車廂搖搖晃晃,晃得人頭暈。
此時車廂有五個人,小青,那對父子、一對情侶。
那對情侶比小青先進來,頭上戴着棒球帽,一直在朝着玻璃的方向看景,突發事故,他們不得不轉過身來。
小青呼吸一滞。
他倆沒有臉,帽子下面是一片白。
這,這的主人有點偷懶,不重要的角色就不給露臉。
中間有根貫穿的鐵棍子,所有人包括那對父子都集中在了棍子旁邊,這樣會在一定程序上減少搖晃,保持穩定性。
但馬上面臨新的危險。
狂風呼呼地拍打着玻璃,像一個正在戰鬥的拳頭,咚咚咚的聲響極大。
玻璃出現了碎紋。
小青早有預料一般,一隻手抓住鐵棍,一隻手騰出來随時準備撈人,即便她現在是個小孩子,按照通常的故事發展,她肯定會活到最後。
碎紋的面積越來越大。
終于,在一陣狂風的連番攻擊下,玻璃出現了第一個裂口。
然後強迫症的痛點到了,沿着碎紋的痕迹,玻璃碎片陸續掉下去,三面光秃,一面完好。
恰好,完好的那一面就在小青的一側。
這節車廂,現在就是個呼呼進風的口袋,還不如四面全破受力均勻一些。
那對情侶承受了最多的風暴,出于自救的本能,他倆企圖向裡面的方向挪動,可這樣一來,就會把抱着小男孩的父親擠出相對安全的位置。
意識到這一點,父親抓住鐵棍用屁股頂着,不想被擠走。
小青抓住小男孩的腳腕,靠在父親的腿上,默默幫他一起頂着。
風越來越大,車廂幾乎要翻過去。
情侶中的男生大罵了一句,直接把女生擠開,自己躲到了裡面,女生被他突然的舉動吓到,手一松,“啊啊啊”着就掉下去了。
不止如此,沒了中間的阻隔,男生推搡父親。
父親一隻手抱着小男孩,一隻手攥着鐵棍,根本不是男生的對手。
小青借着身高的優勢,溜到男生的前面,瞄準位置,高擡腿,精準地踢到了重點部位。
于是男生雙手一松,捂着自己,也“啊啊啊”的掉下去了。
關鍵劇情要來了。
遠處形成了一個龍卷風,正在飛速他們的方向移動。
小青緊緊盯着父子,她判斷孩子是重點對象。
就如同她猜測的那樣,龍卷風把他們三個卷進風裡,小男孩與父親岌岌可危,小青隻能選擇一個。
她此時抓着小男孩的腳腕,根本沒有猶豫。
變故出現在父親低頭看了她一眼,原本的面貌發生變化,五官重組,竟然變成了那五人中的一個。
怪不得,進來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是建築工人,我死了就沒辦法施工了。”
他惡魔般低語引誘着小青:“不過是個孩子,再生一個可以。”
小青報以微笑,拒絕他:“去死吧。”
說着,她一把扯過小男孩,任由龍卷風卷走父親。
“大家不要恐慌,救援人員正在趕來。”
龍卷風過後,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拿着大喇叭沖着天空呼喊。
車廂已不再搖晃,以防萬一,小青并沒有松開手,她轉為抓着小男孩的手腕。
然而,手裡的胳膊越握越粗,開始膨脹,小男孩快速長大,身體猛地抽長,五官變得成熟,最終長成了那個人。
剛掉下去的那個父親。
一模一樣的臉。
“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