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煩,那點體諒人的心思也就沒了,尤其對方還是餘遂,她本就不在乎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内心的惡劣。
這兩天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争吵,僅有的幾次算得上沖突前兆的就是許希林習慣性地對餘遂陰陽怪氣,可餘遂都平靜接受,像沒事人似的。
幾次下來,許希林覺得沒意思,漸漸地不怎麼跟餘遂說話了,這時反倒是餘遂主動找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
餘遂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以往他們倆互相譏諷的時候,他也不會連珠炮般的輸出,而是用神态和冷不丁的一句話來回擊,他的語言功能好似在他常年的沉默中變差。
因此,當他費盡心思故作平常地找話題和許希林聊天時,他們兩人沒一個是舒服的。
過去的一段時間,許希林看着餘遂笨拙又局促的樣子,她是有種身居高位被取悅到的感覺,但此刻,她沒有這種感覺,她隻覺得煩。
“你要是實在沒話說就别費勁了。”許希林直言不諱,“你這樣搞得大家都累,你費勁巴拉地做自己并不擅長的事,我頭疼得要死還得分神聽你說話跟你搭話。”
餘遂本就黯淡的眼神瞬間僵滞,臉上的血色褪盡,這下他看起來倒真像個病人了。
隻是幾秒鐘後,他又沒事人一樣手微微顫抖着撫上許希林的腦袋,焦急詢問:“你頭疼嗎?我去找醫生過來。”
許希林感覺自己的後腦像是突然被人悶了一下,耳朵裡嗡嗡直響,她被餘遂裝聾作啞自欺欺人的樣子給無語笑了。
“站住,沒完了是吧?”她蹙眉厲聲朝餘遂的背影說道,她懶得再跟餘遂玩心知肚明的裝傻遊戲。
餘遂僵站在原地,沒轉身也不說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
許希林拿出手機,打開訂票軟件,一邊查詢車票,一邊冷聲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給你把票訂了。”
這話讓餘遂僵硬的身體顫了一下,他猛地轉身,啞聲問:“你呢?”
許希林擡眸瞥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訂票:“跟你沒關系,不用你操心,你有這閑心多關心關心你自己的腦袋。”
她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懸在餘遂腦袋上,晃晃悠悠要落不落的,餘遂大步走到她面前,膝蓋半蹲,手輕握住她手腕,眼眶泛紅:“對不起。”
許希林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的手停住,幾秒後視線移轉,俯視着餘遂,嘴角微彎,眼裡卻沒半點笑意地輕歪了了下頭,故作疑惑:“嗯?”
“你在生氣。”餘遂急迫又小心地說道,“我惹你生氣了,對不起。”
餘遂的話并沒有讓許希林情緒緩解,反而激起了她的火氣。
她看着餘遂,過往幾次類似的場景突然一下全都閃現在眼前,無外乎餘遂的某些話某些行為讓她情緒不佳,然後他小心翼翼地道歉,她雖會說些不好聽的話,但最後也會無所謂地将事情翻篇。
可這次,她看着和以往并無不同的餘遂,這個她實施過好幾次的做法卻像被什麼東西扯住似的,她無法再次暢快地将它實施。
她腦子裡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惡劣地說:“别輕易放過他,趁此機會把他扒光了剖開了,從裡到外看得清清楚楚,讓他在你面前再無任何秘密可言,這是一件多麼讓人愉悅的事情,不是嗎?”
另一個則平靜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他從未明說過對你的感情,他還唯恐他爸爸知道你們的關系,你在這樣一個不确定的人身上花費時間和精力,小心最後得不償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