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俞寒偏心。
隻是這掌門真傳弟子堪稱赤門小年輕職位之巅,一時半會不能輕易給出去。
你說裴天衢?
額,這件事就要跳脫出職能體系,從宗門的戰略發展角度來看了。
俞寒瞅見陳湪在反應過來自己失态後,迅速控制住了情緒。
他拾起自己的佩劍,單膝跪地向自己請罪,心有不甘的倔強表情被生生壓抑成了傷心萎痛的模樣。
明明是頭小狼,在她面前卻總是乖得像隻小狗。
俞寒莫名有些不忍。
但此時并不是解決此事的好時機。
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正色詢問陳湪來此處的緣由。
陳湪似乎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态,他見俞寒并無忌諱裴天衢旁聽 ,恭敬禀報道:“掌門,張伸一案在南蠻傳播速度極快,禹城雖離赤村尚遠,但仍有不少人探到了此處。”
俞寒點點頭:“擴大影響力以收納仙苗本就在計劃内,隻是我已樹敵當先,赤村須把好九龍淵端口,小心其他宗門細作。”
“是,弟子謹記。”陳湪擡頭望向她,忽然繃直了唇角。
“地界周邊凡人聞訊而來,皆是為了尋求庇佑,或将孩童送入小學。”
“散修雖對入門測驗多有非議,但無法接受者多自行離去,甚少有人惹是生非。”
“隻有三人行蹤詭谲,整日裡繞着靈山靈田打轉,還在村内散布污蔑掌門之語,其罪當誅。”
“哦?”俞寒來了興緻:“他們說什麼呢?”
陳湪臉色陰沉:“蚊虻之語,不值一提。”
“讓我猜猜,他們是不是說,赤門掌門鼓動藥王谷還耕于民,卻是嚴人寬己,自己還霸着靈田山脈不放?”
見陳湪緘默不答,俞寒就知猜的八九不離十,她笑道:“那你呢,可曾認為此話有些道理?”
“不曾!”陳湪幾乎是脫口而出:“赤門山河皆由掌門所造,非天地而生,何談萬民之物?”
俞寒笑意漸淡:“如今暗敵環伺已是危機,若村内民心渙散,就徹底着了他們的道。”
陳湪咬牙:“弟子這就去殺了他們三人!”
“欸,别急。”俞寒用扇子攔住了他:“你性子耿直,這統禦之道,還需慢慢學。”
她擡步便走,衣裙掠過一片殘影。
“叫上左丘代,我們去九夷那開個小會。”
陳湪緊跟其上,揚着下巴睨了裴天衢一眼,留他一人在藥廬與孤寂月色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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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赤村全體人民的講話?”左丘代瞠目結舌:“此…此又為何物啊?”
俞寒咂了咂嘴,思及這些不過是祖國的基操,感覺有些寂寞。
但她還是耐下心來,向這個世界傳播自己九年義務教育所得。
“外憂内患之際,如何短時間攘外安内?兩個辦法最為直接。”
“一,對内打造群體信念,形成集體歸屬感,維護核心聽令而從。”
她略一施法,用靈力在空中化了個赤村沙盤:“赤村規模已擴,召議村長,搬令下去改名赤城,取衆志成城之意,定兩日後為‘志城’節。”
“志城節當日,所有務工者可帶薪…保有額定工分放假一天,舉辦全城慶典,以慶祝赤村在民力下得以發展。
靈氣沙盤在俞寒的操縱下上顯現出數十處光點。
“兩日後的巳時,我需讓全城人聽到我的節日宣言,辛苦你們在這幾處設置傳音石和投影石。
“我将讓赤城人知道,城外與城内的土地差别何在,斷了那些離間分化之論。”
左丘代心有憂慮:“施恩于民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城内百姓鮮少有人接觸過普通靈田,弟子擔心辭令之力略顯單薄,最終還是要靠掌門仙威震懾…”
“如此一來,恐怕達不到掌門欲以仁義得民心的效果。”
“左丘深知我心。”俞寒笑道:“不必擔憂,期待我的表現吧。”
“吾主聖明。”左丘代拱手行禮,開始安心做一個捧哏:“敢問掌門,若此為安内之舉,那攘外之計呢?”
“二,對外塑造具象強敵,轉移群衆矛盾焦點,團結一緻齊力對外。”
左丘代正欲追問何以施計,就見俞寒冷不防沖一旁的人打岔道:“九夷,我最近剛學了一招好玩的人修術法,叫真言咒。”
本在默默喝茶的九夷放下杯盞,輕輕歎了口氣。
“整日裡不學些正經,若是将來遇到境界高些的,何以傍身?”
“說的很對。”俞寒贊同地點點頭:“村内被捕的那三名散修極可能是靈墟門的探子,而那靈墟門境界最高者是元嬰大成的掌門堵之雙。”
“傳聞中她閉關多年,但我仍擔心那探子身上布有元嬰級别的禁言令。”
她沖九夷眨眨眼:“若我欲在百姓面前審問那三人,以破除近日非議。以真言咒境界壓制的效果而論,你是最合适的施法人選。”
左丘代聞言了然:“掌門可是想先立那靈墟門為敵?”
他大力擊掌:“此計順勢而為,化他人幹戈為己之玉帛,實在妙極,秒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