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沒有精力再去感受肉身接觸,隻因她已輕車熟路地入侵至他識海深處,獨屬于她的強硬和柔軟越過肉身,直擊他裸露的靈魂。
一時間,裴天衢隻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像是被傾天暖流吞噬的小小火苗。
明明那内裡寒涼的液體輕而易舉便可将他熄滅,卻偏偏被灼燒出屬于他的溫度,在肺腑間與他無盡交融,此消彼長地纏綿,死生契合一般。
他聽見她引來幻夜青泉,輕輕澆灌在他丹田。
全身的經絡被屬于她的靈氣融彙貫通,關節大脈長期阻塞的垢痂被她掃除,通體舒暢之間,肉身殘缺之處也泛起密密麻麻的暖意。
那暖意帶着癢,像長在骨頭縫裡,偏生還肆無忌憚地遊走壯大,勾的他神識之火焚盡周身。
他身心難耐意欲掙脫,又被她牢牢桎梏,隻能繼續承受這欲生欲死的快感折磨。
“…衢!裴天衢!”
裴天衢腦海閃過一道白光,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死死摁着俞寒的雙臂,手背青筋幾欲暴起,不允許她離開。
他慌忙松開手,轉頭去看他的師尊,發現她衣袍盡濕颦眉輕喘,墨發沾濕粘在額間,朱唇玉容盡是倦怠,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失神了嗎,臭小子。
俞寒抽氣直喘。
一開始還不情不願的推拒,嘗到甜頭就開始貪求,真差點把她吸幹了。
看來這個體質真是個麻煩,以後這種事不能再做了。
與她不同,裴天衢隻覺得自己丹田充盈靈氣飽滿,身體肌發煥若新生。
他看着自己師尊好似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正欲扶她上岸,就見她擡掌制止了自己,一副“不要碰我我自己來”的表情。
俞寒使了個勁正準備往岸上走,就發現裴天衢目光失望乃至委屈,像隻被人遺棄了的小狗。
俞寒:?
少爺你還有啥不滿的啊??
她累得沒力氣哄人,說了一句“師父救徒弟天經地義不必言謝”,就坐到一旁調息去了。
裴天衢見上一秒還抱着自己的師尊這一秒就對他避猶不及,一時落差太大沒緩過來。
他默默穿好衣服,坐在岸的另一頭望着她梳頭發。
指心泛起癢意,那拇指關節忍不住動了動,竟也想去幫她理順那三千墨發。
此舉失禮,實是不該。
裴天衢移開目光,卻又瞥見她因衣裙浸濕顯得格外纖細的腰身,下意識又回想起兩人肌膚相貼時的場景。
那身軀柔軟的觸感和冷香仿佛已侵蝕進他的靈魂,驚他猛地握拳将指甲嵌入掌心,生生壓下那些對她不敬的念頭。
俞寒一邊烘衣服一邊感受着自己體内的異動,幻夜青泉确實是個好東西,她的丹田被滋養了一道,靈根似乎也煥發出新的生機。
一陣熱流襲來,瞬間驅散了泉水殘留在身的寒意。
她擡頭便看見身旁圍着她打轉的青藍異火,好似不敢靠得太近,滿是讨好之意。
俞寒望向那異火之主,見他長睫微垂不去看她,儲物袋卻飛出幾件滋補靈物,一齊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些好笑,但還是坦然地全部收下。
裴天衢表情這才好看些,他又喚出藏在陰陽道果中的無相,令它化作一道月白似玉的發冠,飛到俞寒面前。
俞寒被逗得直樂,用那發冠将長發束好,招了招手喚他過去。
他單膝跪下行弟子禮,身軀幾與她平齊。
于是她順手去摸他的發頂,幫他把頭發烤幹。
“很乖很乖。”她表揚道。
頭頂的觸感和檀香似幻夢中來,這一瞬仿佛貫穿無數個他記憶中的永恒。
裴天衢感到自己身體一陣細微的戰栗,不知自己竟如此渴望她的觸碰與認可。
可是她給他的溫存向來短暫,隻是将他衣發烤幹便拍了拍他的頭:“休息好了就去找幽冥草。 ”
裴天衢垂眸。
是,隻要再找到幽冥草,她就會與他結下師徒契,他将是她的首徒,她唯一的真傳弟子。
俞寒看他又恢複成心思深沉的樣子,實在懶得繼續去琢磨他,隻将視線又轉向幻夜青泉。
這泉潭周邊本密布着藤蔓植被,但在那悟道神樹現身後,已經全部消失。
現下一片枯土荒涼,哪有什麼幽冥草的影子。
難道要再找一處泉水?
俞寒圍着那泉眼打轉。
這泉水看着并非取之不盡,被兩人一通煉化後,湧流的水柱是小了許多。
抱着不白來的想法,她幹脆取出玉淨瓶将它吸了個幹淨,就見那泉底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泉眼來。
以俞寒的地質學常識,泉水的泉眼往往都連通着地下水。
那她是不是可以沿着地下水,再找到下一個泉眼?
俞寒比着那泉眼的大小,估摸着确實能通過一人。
隻是不知道這修仙界地質學,是否和她原本的世界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