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定親已經有好幾日了,那姑娘确實是個很好的人,不嫌棄他病重的母親,也不嫌棄他如今身無功名。
隻是這段時間,他一直會想到林舟。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越去壓抑這種感情,這感情就越發強烈。
他總要去解決它。
姜雲深吸了一口氣,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後,内心竟然平靜了不少。
也是他對林舟異樣的感情親手做了一個了斷。
緊張不已的姜雲,卻沒有注意到旁邊林舟的異常。
林舟雙眼放空,愣了許久,似乎才理解姜雲話中的意思。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出祝福的話來,卻發覺自己難以發聲。
她應該說,恭喜啊,姜兄。
可是她隻能這樣看着姜雲,無言。
“你們在說什麼?”
旁邊溜達的江赜終于折返回來,卻見姜雲和林舟,一個渾身顫抖,一個眼眶通紅。
江赜眯了眯眼。
林舟率先撇過頭,“沒什麼。”
她朝着江赜身後走去,卻看見花圃上印着的幾個腳印。
林舟走到花圃前,慢慢蹲下,眼淚終于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江赜瞧着她的背影,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卻對上她淚汪汪的眼睛。
江赜一僵。
林舟擡手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的花……”
江赜看着她身後一片狼藉,摸了摸鼻子。
方才他心中想着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花圃中間,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林舟抹着眼淚,卻越抹越多。
江赜歎了口氣,“我賠你,别哭了。”
林舟不語,低着頭擦眼睛。
江赜無奈道:“我明天就讓阿朝運些花來,保證和之前一模一樣!”
林舟吸了吸鼻子,這才慢慢止住了淚。
隻是從始至終,她都沒再敢看姜雲一眼。
姜雲要在日落之前回家照顧母親,和林舟告辭了。
阿勉還沒回來,江赜便在院子裡和林舟一起等阿勉。
林舟以為他要等着見他的心上人,就沒有催他回去。
兩人坐在院子裡,看着天幕褪去黃昏的顔色,換上了滿目的星光。
林舟心情有些低落,一個人悶悶地坐着。
江赜以為她累了,去院門瞧了幾次,都沒見阿勉回來。
江赜隻好道:“不然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在這守着。”
林舟搖了搖頭。
她心中堵着,睡也是睡不着的。
江赜還想勸她,就聽院門“咣當”一聲,一個人撞門而入。
林舟吓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看。
江赜先她一步,拎起地上醉醺醺的人,有些嫌棄地捂着鼻子,扔到一旁的石凳上。
阿勉迷迷糊糊地躺在石凳上,手裡還扒拉着酒壺不放。
林舟驚道:“阿勉!”
說着就要去扶她,卻被江赜攔下,“别動,你身上有傷。”
林舟停了下來,看向了江赜。
“看我做甚?難道讓我扶她?”
江赜眉頭一皺,看着一身酒氣的阿勉,後退了兩步,“我嫌熏人。”
林舟啞口無言。
“世子,你這樣是讨不了姑娘歡心的。”
江赜輕哼一聲,毫不在意,“小爺我還需要讨姑娘歡心?”
林舟看着他嘴硬的樣子,默默搖了搖頭。
最終還是阿勉突然站了起來,眯眼看着院子,“哦……回來了……回來了……”
說着,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朝屋裡去了。
隻聽“砰”都一聲,阿勉準确無誤地倒在了床榻上。
林舟撿起阿勉剛才扔到地上的酒壺,聞了聞。
江赜叉腰看着阿勉,問:“說了不用管她。沒見過阿勉這樣吧?她就好這一口。”
他剛說完,卻聽旁邊咕噜咕噜幾聲,他偏頭看去,隻見林舟舉着酒壺。
江赜連忙将酒壺奪下,“林舟!身上有傷還敢喝酒?”
可惜為時已晚,酒壺已經見底了。
林舟擦了擦嘴角,擡眼看着江赜,“無礙,我心中有數。”
這酒有些苦。
可是嘴巴裡苦着,心裡就不苦了。
江赜皺眉,“誰教的你喝酒?”
林舟斜眼看向他,“世子不也是會喝酒?而且……”
她看向天上明月,“這有什麼不好的?”
天幕中,一道彎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江赜垂眸看着她,沒有說話。
林舟臉上有些微紅。
江赜歎了口氣,“我扶你進去。”
手剛摸上她的胳膊,就被她打掉了。
“不用!”
林舟指着阿勉,哈哈大笑,“我也要自己走進去。”
說完搖搖晃晃地往自己屋裡走,最終撲通一聲倒在了床榻上,倒頭就睡。
屋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江赜歎了口氣,在床榻邊坐了下來,端詳着林舟的臉。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額頭,林舟卻不舒服地哼唧了一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江赜頓了頓,最終把手收了回來。
他低聲道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站起身來,放輕了腳步,朝屋外走去。
院裡沒有點燈,那裡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