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勉今日沒去就診,正驚愕地看着一盆盆被搬運進來的花。
阿勉問阿朝,“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早上她都還在為花圃裡面那幾個腳印生氣。
阿朝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林舟呢?”
林舟在屋内聽到動靜,正好推門出來。
阿朝将信遞給她後,一句話也沒說,立馬轉身就走,隻留林舟捏着一封皺巴巴的信,信封上寫着“城南”二字。
旁邊的阿勉好奇地看着林舟。
林舟撓頭,想問阿朝是什麼意思時,卻隻看到他翻身上馬,一甩鞭子就跑了。
她隻好将信封拆開,隻見雪白的紙張上寫着:“拙筆難成文,可否共書章?”
林舟盯着紙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字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才将紙收了起來。
阿勉問道:“他又讓你給他寫策論?就會使喚人。”
林舟朝阿勉笑了笑,轉而笑意卻淡了下來。
她覺得,江赜的意思并非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可是她瞧了又瞧,卻不是很明白這封信的意思。
晚些時候,阿勉才給林舟上了藥,讓林舟靜躺一會兒。
林舟靠在床榻上,目光卻落到了旁邊小案上的封信上。
她想不通,為何江赜要讓阿朝給她送這樣一封信來。
林舟手杵着腦袋,又将信拿了過來。
她将信看了又看,甚至放在火燭下檢查,也沒發現什麼不同來。
最終,她洩氣地将信丢到一旁,閉上眼,心中有些抱怨。
這世子好好的打什麼謎語,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而在信落到信封上時,她又一愣,将信封拿了起來。
“城南……”
莫不是京城城南?
江赜約她去城南?
林舟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趕緊再拿出信來看。
突然有一個想法在她心中誕生。
她連忙喚了阿勉過來。
“近日江世子和阿朝可有什麼異常之處?”
阿勉不明所以,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若說是異常,就是今日搬來的那幾盆花了。”
林舟垂眸,指尖點在信封那兩個字上。
“阿勉,我想去城南。”
“這個時候?”
阿勉往外一看,天都快黑了,她下意識就拒絕,“不行,你身上的傷……”
“阿勉。”
林舟擡頭,直直地看向她,“我必須去。”
她攥緊了手中的紙張。
江赜或許要走了。
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位安定王的世子以這種方式離開京城。
也有可能是她猜錯了。
但是若是真的,她一定要去城南看一看。
阿勉看着林舟眼中的執着,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去牽馬來,我和你一起去。”
林舟握住她的手,“多謝。”
*
天幕挂上了彎月,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面上。
城南的樹蔭陰影之下,站着兩個人。
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了。
夜風從耳畔吹拂過,刮起樹葉沙沙的聲響。
阿朝看了好幾次城門方向,又看着一直沉默不出聲的江赜,“世子,該走了。”
江赜抿唇,隻盯着城門。
阿朝有些着急,“我們離開時,留下了些痕迹,萬一王府那邊的眼線跟了過來……”
江赜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拉過馬的缰繩,“走。”
阿朝如釋重負,上馬時,往城門口方向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城牆上站着兩個人影。
他一愣,再次定眼望去,那兩個人影似乎又消失了。
他看着旁邊沉思着的江赜,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于是兩人騎着馬,在月光之下沿着小路沒入山中,最終消失不見。
“你為何不去見他們一面?”
城牆之上,阿勉如是問。
她也沒有想到,來到城南,看到的竟然是江赜和阿朝赴夜出行。
如此不動聲色,定然是有些不好的事。
林舟垂眸,将手裡皺巴巴的信紙拿了出來。
拙筆難成文,可否共書章?
江赜這是又一次問她,要不要選擇他,要不要站到他那一邊。
可是這次,她依然回答不了他。
她來城南,隻為送别。
城牆上的夜風好大,刮得她面上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