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景園有上百年的曆史,雖然是在炎熱的夏天,後院綠樹成蔭,溪水淙淙,站在廊亭下,能感受到來自四面的涼風,十分舒意。
莊纖曼看着她,嘴角很輕微的收斂了一下笑意。“不能什麼都要津渡幫忙呀。他是男人,每天處理公司的事,家裡的事就不要他操心嘛。”
危珈看着莊纖曼,總覺得這張臉笑起來很眼熟。她剛才一直想,現在才意識到,是像庒慈筠,她的侄女。
危珈笑笑,裝作沒聽懂莊纖曼說的話,“切個水果而已。又不是讓他下地幹活,累不着他的。”
莊纖曼繼續用溫柔的語氣跟她打太極,“你之前都沒來家裡過,正好讓大家見識一下你的手藝,老太太也會高興的。”
危珈輕微垂了下眸,擡眼看向莊纖曼,有些難言道,“我也想讓她老人家見識一下我切水果的手藝。但我不敢拿刀,我一碰廚房的刀,就會捅人。”
莊纖曼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沒等她說話,危珈道,“水果拼盤可太重要了,我去找琅津渡來切,這種事就得交給男人啊。”
說完,便轉身離開。莊纖曼出聲叫她,但危珈裝作沒聽到。
她走回房子,轉彎處看到了正在抽煙的景好迎。見她過來,景好迎吐了口煙,“琅津渡娶了個厲害媳婦。”
危珈停下腳步,看向她,“那厲害的标準也太低了吧。”
景好迎垂下掐煙的手,輕輕笑了笑,“琅津渡叫我來,真是沒必要。”
這兩者有什麼關系?
危珈走到一邊,拿出手機,給琅津渡打了個電話。琅津渡接的很快。
她開口道,“你在幹什麼?”
琅津渡:“在喝茶。”
“别喝了,”危珈面無表情道,“來幹活。”
-
琅津渡出現在廚房時,外間女眷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們。
琅津渡問她,“要幹什麼?”
危珈:“大伯母說需要水果拼盤。”
話音才落,莊纖曼從外面走了進來。“津渡,你怎麼過來了?”
琅津渡身材高大,站在那裡,很有壓迫感。他順手拿了個橙子,垂下眼眸,看着莊纖曼,“需要水果拼盤?”
莊纖曼保持着微笑,看了旁邊的危珈一眼,“是需要呢。我們正在準備。”
琅津渡:“材料給我吧。”
莊纖曼神色有些倉皇,“我來準備就可以了。”
說着,連忙讓旁邊的人去找幫廚過來。沒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一排阿姨模樣的人。
琅津渡皺眉,看着剛走進來的居家阿姨們。“既然家裡付錢找幫工,為什麼叫我妻子做?”
莊纖曼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才說,“……是、給老太太切的。代表兒孫們的一片孝心。”
琅津渡黑眸微眯,漠然道,“那為什麼不叫我。”
莊纖曼張張嘴,“……孫媳也是兒孫,她、”
“她怎麼了?”琅津渡一貫奉行效率主義,直截了當,“景家顧得起做飯的人,沒必要沒讓家裡女眷做。你要有孝心别光做飯,等老太太死的時候,一起去殉葬。多簡單。”
危珈:“……”
她有些驚訝琅津渡話狠的程度,這簡直沒把莊纖曼當一個長輩看待。
莊纖曼做了一輩子的貴婦,從未有人當面這麼說她,一時神情難堪。“津渡,你說這話……”
正說着,景知溯也走了進來,看到旁邊的來潇。“你怎麼在這?孩子呢?”
來潇道,“保姆看着了。”
景知溯回頭掃了一圈,大概明白了什麼意思,皺眉,“大伯母,你要是當不了家,我能者多勞,也可以來。”
雖然被老太太壓着,但當家主母的活一直都是莊纖曼在做。她很迅速地調整好了自己,“今天人手不夠,我忙昏頭了。但我想着怎麼也是老太太過生日,兒孫們一起幫忙才顯孝心啊。”
景知溯面無表情,“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我媽去世了,你沒地方耍你當家主母的威風,就來故意針對我們兄弟倆。”
莊纖曼已經維持不住笑容,她強撐着,“……怎麼會?”
景家基業雖越做越大,但幾支勢力卻此消彼長。而且不止他們這一支,還有旁系虎視眈眈。
以前不僅是莊纖曼當家,整個集團也都是長子景秉延說了算,但自景禾檩去了非洲,景秉延一病不起,莊纖曼自己的兩個孩子又不成器。反倒是一直沒有參與過集團經營的景彧省的兩個兒子接手集團,這在莊纖曼看來,是十分難以接受的事。
但她今天也不是故意磋磨媳婦啊,景家本來就有媳婦下廚做飯的傳統,這是孝道。
景知溯把來潇的圍裙解下來,放到莊纖曼手裡,“那就辛苦大伯母了。”
-
危珈跟着琅津渡走出廚房,離開前聽到景知溯跟來潇說話。
景知溯:“你做了一早上的手術,都沒休息。不會拒絕嗎?”
來潇聲音淡淡的,“洗個水果而已。”
景知溯:“這事不該由你來幹。”
來潇聲音依舊平靜,“我以前幹的少嗎?”
景知溯聲音冷下來,沉沉地問,“什麼時候?”
随着遠離,兩人的聲音逐漸聽不到了。危珈往後看了一眼,想再聽一下,但被琅津渡拉走了。
兩人走到廊亭下,危珈忍不住地說,“原來來你家還要幹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