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珈眨了眨眼睛,擡手接過來。
琅津渡給她筆後,沒有停留,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線上會議。
危珈看了眼手中的鋼筆,厚重簡約的外殼,她拔開筆帽,在書上劃了一道,下筆流暢,很是好用。她擡眼看向辦公桌前的人,男人垂眼聽着對面的談話,開口言簡意赅,談判成竹在胸,遊刃有餘。
她以前是怎麼把琅津渡的冷靜理智、優雅自持、克己複禮當成裝腔作勢、高高在上來讨厭的呢?
-
琅津渡結束會議,将耳機取下來。
危珈看向他,“你結束了?”
“嗯。”
危珈轉了轉脖子,起身活動。“德國的客戶?”
琅津渡回答,“對。”
危珈:“你德語說的好熟練。”
琅津渡:“我在德國上的學。”
哦,對。
琅津渡在德國讀的大學。
“在德國讀書是不是很難?聽說沒有個十年八年拿不到本科畢業證。”
琅津渡後靠到椅背上,靜眼看着她,“隻要正常上課,都能按時畢業。”
危珈在他桌子前停下來,問道,“那你幾年讀完的?”
琅津渡道,“本碩五年。”
危珈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是見過德國留子的,大一就讀了三年。雖然這也是個别現象,但琅津渡這種卷王,說的“正常上課”肯定跟别人的“正常上課”不一樣。
“沒挂科?”
“沒有。”
“真的假的?那你光學習了,沒有交女朋友?”可能一直相處的氛圍很好,危珈順口問的很絲滑。等說完了,才發現自己問出口了。
“沒有。”相對于危珈對問題的不自在,琅津渡沒覺得什麼,隻是緩緩垂睫,“我媽在瑞士養病,我除了學業就是去陪她,顧不上其他事。”
聽到琅津渡的回答,相對于剛才的不自在,危珈現在隻剩下懊惱。
琅濋是名腫瘤科大夫,三十五歲升副高,還拿國..務..院...津貼,治病救人,十分優秀。可這樣的人最後卻得了她最擅長醫治的癌症。醫者不能自醫,腫瘤最後還往最壞最痛苦的方向發展。
危珈沉默了。
她隻想轉移話題,生硬地說道,“對了,小姑不是奶奶的女兒嗎?”
琅津渡薄唇微啟,帶着幾分嘲意,“不是。是老爺子65歲的時候跟外面的人生的。”
危珈:“……”
老爺子真是精力旺盛啊。
琅津渡接着又說,“還是老太太遠房親戚家的女兒。”
危珈終于知道景老太太臉色那麼難看了,景好迎的存在不僅是羞辱,更是景家不可對外談起的隐秘。
人真是不可貌相。老爺子還活着的時候,經常出現在媒體上,是個謙遜溫潤的老人形象,會為自己兒子的家事和绯聞跟公衆道歉,還被外界評價為“景家最明事理的人”。
危珈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危珈低頭感慨的時候,琅津渡問,“你中午有吃飯嗎?”
危珈搖搖頭。那種氛圍下,根本沒有胃口。“你吃了嗎?”
“一起吃吧。”
“嗯。”
琅津渡從辦公桌後出來,看了眼危珈待過的地方。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先把筆帽蓋好。”
危珈瞅了一眼桌面。鋼筆的筆尖露着,筆帽在另一邊。
但她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琅津渡結束會議,就把鋼筆順手一放,接下來聊天就忘記這件事了。
“哦。”被點到這件事,危珈有些不太情願。她小聲嘟囔道,“強迫症。”
琅津渡為自己辯解,“這不叫強迫症。”
危珈“叭”的蓋上筆帽,一言不發的走到他辦公桌前,擡手推了一把放的闆闆正正、整整齊齊、橫平豎直的文件,然後看着琅津渡。
他視線跟随,看着桌面上。
危珈揚着唇角,挑眉看着他。“難受不?”
琅津渡:“……”
他緩緩收回視線,“你開心就好。”
沒意思。
她回身,把剛才推倒的文件胡亂堆了堆。
“走吧。”
琅津渡看了一眼“被整理過”的文件。
還不如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