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醫生?
偶然聽到的客人談話跳了出來。
「在哪裡新開了家小診所,聽說原本還是軍醫來着...」
背上的金魚不間斷吐出的泡泡濡濕我整個肩膀之前,我終于叩開了巷子裡生鏽的不起眼的小門。
沿着狹窄黑暗的樓梯下去,撩開作為遮蔽的塑料布,消毒水與血腥的氣味撲鼻,慘白的燈光下靠牆的架子床和座椅上躺着受傷的成年男性,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剛好從手術室出來,身後金色馬尾的小姑娘腳步輕盈且活潑,是死氣沉沉中唯一的亮色。
「是新客人呢,有什麼需要嗎,這位可愛的小小姐?」
我把背上的貨卸下來,
「請救救他。」
森鷗外挑挑眉,
「是自殺?」
「自殺。」
少女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以陳述的口吻複讀,
「醫藥費手術費您不用擔心,我會盡力湊齊的。」
「可愛的少女的請求,真的很難拒絕呢,愛麗絲醬,把他送進去。」
「喂!是我們先來的吧!」
還能坐着的幾個立刻惱怒地站起,手中武器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
「這裡是我的診所,病患要聽醫生的哦。」
中分半長發的男人手術刀在指尖翻轉。
「這些家夥吵死了,林太郎,把他們趕出去...」
過來幫忙的女孩聲音随身體一道消散,短短幾秒後又出現在男人身邊,
「诶?我剛剛?」
「是大變活人嗎?愛麗絲醬真厲害~」
叫做愛麗絲的女孩看了眼太宰治,對我招招手,叉着腰跑進手術室了。
這女孩居然是異能嗎,我随着一同進去,把太宰治安放在手術台上,看看愛麗絲再看看後腳跟進來的森鷗外,說了一聲拜托了便退了出去。森鷗外居高臨下地俯視昏迷的少年,紫色的眼底劃過興味的流光。手指點在少年過分蒼白的臉頰上,離得遠遠的愛麗絲身體瞬間被分解消散。
「喂,林太郎!不要...」
剛出現的少女再度重複大變活人的奇迹。
「别玩了!」
「可是很有意思诶,愛麗絲醬要來試試嘛?」
愛麗絲看看呼吸越發微弱的少年。
「還有人等着他回去的吧,至少先讓他醒過來!」
「愛麗絲醬真是善良的好孩子,是天使!我可愛的愛麗絲醬~~」
「都說了先救人啊!不要突然靠近我,你這惡心的大叔!」
......
我在等待室待了一會兒,忽視了四處各種意味的打探,确認裡面那位異能者醫生不會因為剛剛的變故一時興起把太宰治解剖研究後,悄無聲息地留下紙人後出了門。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找了塊稍微幹淨的地方,撥通了某個号碼。
「怎麼?」
不知道在哪淘來的二次組裝手機質量不太好,談話間總是有嘶嘶的電流聲。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估計在躲在哪裡抽煙。
「你那邊最近有沒有活?」
我開門見山。
「真是稀奇,怎麼突然勤快起來了?」
對面啞着嗓子笑了出來。
「沒辦法,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
那邊笑得更大聲了。
「行啊,老樣子五五分成。」
交易談攏,我利落地挂斷。
電話那頭的是個雇傭兵之類的角色,跟剛剛診所見到那些不同的是,他接的活大多屬于咒術界。
畢竟祓除咒靈比殺人越貨來錢快多了。
而且也不會有你完成任務後主顧反而想幹掉你逃單,還美名其曰這樣就秘密就徹底成為秘密了。
這種情況下不僅要多付出勞動還可能一分不掙。
太不劃算了。
至于那個男人為什麼願意把他接到的工作分給我,還得從頭說起。
他是通過中間人找到我的,黑色短發一身短打的筋肉男人,嘴角一道疤痕。
「喲,小姑娘,要不要來做個交易。」
大塊頭的男人特别自來熟地打招呼。
「為什麼?」
我把染了些油漬的菜單放到他面前,這會兒店裡就這麼一個客人,其他都被來收保護費的男人們吓跑了。
偏偏這時候老闆不在啊。
原本保護費就放在櫃台下層的抽屜裡,用信封裝好的固定數量。
可這次來的家夥掂了掂,又抽出幾張來撚了撚,
「不夠。」
「每次都是這個數吧。」
「那是之前老頭子定的規矩,現在可不是他做主了,這裡最多也就一半,小妹妹,我也不想為難你,把剩下那些交出來,我們還忙着收下一家呢。」
一下子漲了一倍啊。
旁邊雜貨店的阿姨正躲在門口,擠眉弄眼意示我按他們說的做。
店裡的客人已經識時務地悄悄跑路了--有個家夥甚至是端着碗跑的。
還好店裡是先付款後上菜,不然今天又要虧了。
我正皺着眉頭數櫃台裡的錢。
根本不夠。
打給老闆,他也讓我先把店裡的錢都上交,他馬上回去。
我聽着電話那頭老闆爽朗的大笑與槍火紛飛交織。
這就是你走之前說的去買菜嗎?
我把收銀台裡僅剩的紙鈔拿了出來。
「就這些了。」
「不夠。」
為首的男人大緻地數了數。
「剩下那5000y老闆回來會補上的。」
「我可沒那個時間等他回來,而且,那家夥不會是吓得逃跑了吧?」
令人生惡的笑出現在了那男人臉上。
「實在拿不出來的話,别的方式,也不是不行...」
說着,他伸手朝這邊抓來。
其他人了然地哄堂大笑。
果然又變成了這種局面啊。
我頭痛地揉揉額角。
大塊頭的男人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旁若無人地找了把凳子坐下,懶散地問着有什麼吃的。
于是就出現了以上對話。
「你需要錢吧。」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