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枝玉最後還是如願以償地湊了熱鬧。
名為原真砂子的靈媒來找谷山麻衣時,看到源枝玉時不由分說上前抱住了她的手,像個精緻玩偶的和服少女面無表情,卻說什麼也不放手。
相比驚愕的圍觀人員,源枝玉接受地很坦然--隻要有樂子看就好。
跟着兩位同齡女性來到事務所臨時充當監控室的教室,來自咒術高專的兩大隻剛好被趕出門。
兩位咒術師對高科技與靈能力相輔的現代化捉鬼格外感興趣,不請自來地在别人的地盤這裡戳戳那裡看看,無所事事又幹擾同行的正常工作,于是被所長三言兩語下了逐客令。
「解決不了問題的話,比起賴在我們這裡,早點回家去玩遊戲如何?」
不服輸的巫女姐姐又點燃了引線。
「拜托我們的工作早就結束了欸~」
五條悟悠閑地雙手插兜倚着牆,
「這種不值一提的事還讓我跟傑來處理,太小題大做了吧。」
「悟,太失禮了。」
被叫做「傑」的男性笑眯眯地打斷他,對着事務所的衆人緻歉,
「非常抱歉,悟向來不愛做準備工作,對各位的前期準備認知有些偏差。」
「他明明是在道歉,為什麼聽起來反而讓人更火大了?」
源枝玉對我嘀咕。
「那當然了。」
那家夥話中意思跟五條悟根本沒什麼差别…都是嘲諷别人效率低下罷了。
看起來是個格外和善溫和的人,底下的芯子卻也黑漆漆的呢。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夏油傑。
第一眼就注意到的是額角那撮一直垂到下巴處的劉海,黑色的頭發挽成了半個丸子,耳垂上的是…耳擴?細長的眼睛半眯着,嘴角上翹,神态有點像是狐狸,黑色校服改成了燈籠褲的樣式,褲兜裡鼓鼓囊囊,撐起的形狀像是長條的方形盒子。
确實小題大做了。
感受着老師熟悉的氣息,目光移向了五條悟的臉。
摘下墨鏡把玩着,一瞬間全體女性的目光都聚集在他驚若天人的臉上。
隻不過是來取回兩面宿傩的手指,居然派出了六眼和…眯眯眼?
不太了解夏油傑的角色設定,我随便瞎取了個代号。
不過,也算是目的達到了。
是的,整場事件是我精心策劃的。
在雜物室的格子間無意發現了兩面宿傩的手指,打開盒子後藍色的符咒緊緊包裹着風幹的褐紫手指,屬于安倍晴明的氣息瞬間出現在感知内。
邊慶幸着還好讓源枝玉的靈魂陷入了短暫休眠,邊把東西放回原位。
兩個世界的曆史相差無幾。
五條家的六眼與白狐之子的陰陽師聯手打敗了詛咒之王,将身體摧毀後,把堪比特級咒物的手指封印後各自分開埋藏。
為了防止兩面宿傩的追随者找到這些手指後複活他,半數手指由最強大的陰陽師進行了封印--即使找齊二十根手指,詛咒師們也未必能破開屬于陰陽師的靈封。
與我曾經曆過的一切不同,這個世界的源氏姬君未能逃脫被獻祭的命運,天賦異凜靈力強大的巫女被邪神吞噬,成了不甘哀嚎的養料之一。
或許是因為更加深刻的怨念,源氏姬君吞納了其餘巫女們的靈魂,同時也繼承了她們的恨意與絕望,最後竟成了邪神座下的伥鬼。
三貴子與八岐大蛇的最終決戰後,被染上漆黑的靈魂随着邪神一同被抹消。
完全相反的,為虎作伥的源氏姬君成為了源家恥辱。
「那位源氏姬君,确實可恨,又着實可憐。」
親眼見證那段曆史的妖怪唏噓不已。
我拍拍它的殼,把魚鈎從它嘴裡取了下來。
「大人,您的魚能讓我吃幾口嗎?」
不急着爬回河裡,自稱千年大妖的河龜抻着脖子往我腳邊的水桶裡紮,
「這條河的魚我吃了六百多年了,實在吃膩了。」
………
我不希望源枝玉再度遭遇如此命運。
于是每每夜深,讓她的靈魂陷入沉睡後,對原有的各種不可思議增添色彩,無論是無人琴房的琴聲,還是夜半的嬰兒啼哭…在學生們進行試膽大會時增添佐料,以及放縱咒靈的誕生。
星奏學院分為音樂科與普通科兩個學部,作為重點培養演奏家們的藝術學院,教育資源自然更偏向音樂科,大部分教師也更偏愛白色校服的學生們。
明目張膽的偏愛促成了并不平衡的天平兩端,同時也使得處于兩端的團體割裂敵視。
大部分家世更優秀的音樂科嫌棄普通科粗魯低俗,普通科厭惡音樂科故作姿态自視清高。
兩方摩擦不斷,而學校的态度一如既往。
這就意味更多時候普通科處于被輕視的最底端。
這種不平等的對待下,誕生咒靈再平常不過。
原本隻是流言不斷的星奏學院終于有了切實的受害者,于是咒靈被窗感知,咒術師們在祓除咒靈的同時通過怪談也确認了兩面宿傩的手指所在,剛好一同回收。
唯一超出預計的是學院管理方為了有備無患,還尋找到了念能力者開辦的事務所。
「玉子心跳得很快哦,這位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你不也一樣。」
「隻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而已!」
源枝玉表達得很坦蕩。
「玉子的偏好是藍色眼睛嗎?那位中原中也好像也是藍瞳。」
「誰知道呢。」
我看着那張在醫院有過一面之緣的臉,五條悟習慣了萬衆矚目,垂着潔白的眼睫百無聊賴地撥弄着鏡腿。
曆經一年時光的蹉跎,這張臉的眉眼越發矚目,如同徐徐綻放的花朵,與我刻在記憶深處的某張臉逐漸重疊。
五條…凪。
平安時代的那位六眼。
「啊啦,真砂子這是…終于放棄那魯了嗎?」
注意到一直挽着别人的手沒放開,平常待人格外冷淡的靈媒難得親近别人的姿态讓人又有了調笑的念頭。
一撩自己光澤的大波浪卷發,産生念想的同時松崎绫子也那麼做了。
此話一出,谷山麻衣身軀一震,随機目光緊張地投向身邊的人偶娃娃,又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涉谷一也。
「即使我放棄,绫子也沒有什麼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