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呈斑駁雜色,是不規則的圓錐狀,安室透看了一眼便擡起頭來,津島玉子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拽了拽并不存在的領帶,模仿着電視購物的推銷員,
「各位觀衆早上好,今日推薦是--」
「锵锵锵!請看,八心八箭…啊不對,選用上好香柸,添加絕音鳥的羽毛,蜥蜴的眼淚等多種稀有材料,耗費…」
安室透彎着眼睛,保持着體面的笑臉,
「我想,我跟津島小姐還沒有鴻溝巨大到連哈利波特都沒聽說過的地步?」
「而且,沒記錯的話,吐真劑也不該是這種塊狀物?」
「效果是一樣的,不如親自試試?」
津島玉子依舊保持着推銷員眉飛色舞的神态,
「這位觀衆,我們節目的産品可都保真,如果有假貨,假一賠十的!」
安室透又看了一眼小盒子,挑了挑眉,居然真的轉身去找打火機。
沒有香爐,就用煙灰缸代替,安室透從玄關的櫃子裡摸出打火機,邊解釋着自己不怎麼吸煙,又從另外櫃子的底層摸出玻璃制的煙灰缸來。
香料被點燃,細細的一縷白煙袅袅升起,帶着點不可言說的奇異香味。
「那麼…」
「所以,夜宵吃什麼?」
一轉眼的功夫,津島玉子已經打開了冰箱自來熟地開始翻騰起來,她一手一瓶酒,互相比對着,
「在蘋果撻裡加了白朗姆?還以為你會用另一種。」
津島玉子舉起右手拿着的波本側身對他晃晃。
「如果津島小姐希望的話…當然可以。」
安室透眼梢微垂,刻意壓低的聲線在橘黃的燈光與淡淡的煙霧中有些暧味不清。
「這個是全新的诶~夜宵用這個來做如何?」
然而媚眼抛給瞎子看,津島玉子又翻出來一瓶新酒,頗感興趣地翻看。
安室透的笑容僵了僵,
「津島小姐外出吃夜宵原來還會自備酒水嗎?」
津島玉子應和地點頭,
「嗨呀,第一次上門做客,一點伴手禮是應該的。」
做客?大半夜趁主人洗澡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甚至不經允許往别人冰箱裡塞東西的那種嗎?
嶄新的雪莉酒像棒球被津島玉子上下抛玩着,
「做點什麼呢,是當餐前開胃酒還是做成料理…聽你朋友說,你對酒灼很感興趣?」
「朋友?看起來津島小姐跟苦艾酒關系更親近些,這些瑣事都會随時交流。」
跟貝爾摩德用餐接觸酒灼也不過前幾日的事,安室透心頭警鈴大作,表上依舊。
「不是她哦。」
酒瓶再度落回掌心,津島玉子掂了掂,丢給安室透,
「是一位老朋友…啊,那家夥說曾跟你大打出手還被打掉了牙齒,聽起來超遜的~」
玻璃制的酒瓶摔碎在地闆上,湧着白沫的酒液裹着碎片在地闆上流淌,津島玉子笑着,在松田陣平的不滿中躲過安室透的猝然襲擊。
對方的臉終于冷下來,安室透抿着嘴角,再度
擡起拳頭。
他一度以為津島玉子與宮野志保間發生過什麼,自己不過是因為負責清理那位制藥專家才被盯上--作為順手的工具。
直到津島玉子把那瓶酒随意地投擲過來,在酒瓶清晰的碎裂聲裡,他恍然,她的目标一直是他。
曾經以為的那條大魚才不過是可揮霍的魚餌。
纏鬥的發生讓人措手不及,結束也同樣迅速。
津島玉子反手在背後,以标準的被擒拿姿勢被按在餐桌上,小半張臉與桌面擠壓着,疼得她像隻綿羊诶诶地叫喚。
安室透垂睫盯着她圓潤的後腦勺,目光冰冷且忌憚。
原來不止黑衣組織,連港.黑也滲透進了公安,甚至比前者更成功。
連他在警校時期的日常都……
津島玉子還在吱哇亂叫,但目光垂下接觸的不再是圓圓的後腦勺,而是半眯縫着眼,唱rap似的嘴皮子亂飛的面孔。
亂叫跟沖人調笑不耽誤,把自己胳膊卸掉翻身的同時,津島玉子屈膝狠狠撞向安室透小腹。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也結束在同一瞬間。
肌肉記憶比意識更快一步,男人的膝蓋與女性相撞,憑借更強大的力量将對方牢牢抵在桌面上,兩隻手分别扼住餐桌上羔羊未受傷的手腕與另一條大腿,安室透瞥了一眼她軟綿綿塌在身側的右臂,目光重新移回津島玉子的臉上。
女性臉上還挂着幾點水痕-是打鬥間自己發絲上甩出去的,發梢的一滴水珠晃晃悠悠,像是飽滿的果實從枝頭墜下,卧底先生追随着它,慢條斯理地彎下腰,看着它落地砸在身下女性的眼角,而後順着臉頰輪廓泅進發鬓,暈開一點淡淡的粉。
已經幹涸的血迹。
男人的臉在視野裡放大,彼此鼻尖幾乎快要相觸,公安先生有一張優越的臉蛋,下垂的眼稍本就給人人畜無害的錯覺,那雙紫灰色的眼瞳裡此刻冰冷融解殆盡,收斂了攻擊性那樣專注地凝視着自己,真真是看狗都深情。
津島玉子如是想着--如果忽略還死死扣着自己膝蓋的手的話--痛死了。
「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