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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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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笑希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窟窿,會漏着風,在深夜時發出喑啞的響聲。

還好,還好在那天之後這個窟窿被慢慢地填補起來了,原本已經略顯空蕩的胸腔再一次被充滿了,像瀕臨枯萎的植株又獲得了陽光和雨水,再次煥發出蓬勃的生機。

哪怕他現在的生活宛如一個階下囚,每天活動的範圍也僅僅隻在楊磊的别墅裡,但隻要楊磊不會丢下他,會一直愛他,那就足夠了,沒有什麼比愛人會永遠陪伴在身邊更重要的事了。

程笑希不想再當那個不被在意的、可以被輕易抛棄的人了。

小時候,程笑希很喜歡布娃娃,可是他出生時就生在一個單親家庭,跟着父親,父親覺得這不是一個男孩子該玩的東西,所以從來都不會買給他。

後來父親在他幾歲的時候重組了家庭,再後來,程笑希又多了一個弟弟。弟弟和他是不一樣的,父親不在意他,也沒有母親會關心他,整個家庭都是圍繞着弟弟轉的,所以他就老實地扮演着一個好哥哥的角色。

弟弟想要什麼玩具都可以,也像大多數男孩子一樣對布娃娃沒什麼興趣。那時候雖然程笑希已經可以輕易地自己攢錢去買一個喜歡的布娃娃了,可他卻已經不想買了。因為他小學的時候曾經攢了好久的錢買了一個,一隻小熊,在被父親發現後便被拿走扔掉了。

程笑希不想再買新的布娃娃,他不想讓它們到了自己手裡隻能面對被抛棄的命運。

高中的時候他就在打工,自己掏錢要去學美術,他說不花家裡的錢,父親就沒再管他。程笑希上大學前時還沒有搬出去住,所以他在發現自己取向與他人不同後沒多久,就糟糕地被他的父親撞破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程笑希徹底和家裡鬧掰,父親說着不再認他這個兒子,于是他自己攢錢上大學,從上了大學後也沒有回過家裡住,要麼是住在學校,要麼便是租房子。

因為他總是在想着賺錢,喪失了很多的社交時間,導緻程笑希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好朋友,哪怕是和同學都不太相熟。雖然認識他的人應該都會覺得他挺好相處的,但也隻是停留于此了,往往都不會再有下一步。

其實程笑希一直都是一個很脆弱的人,怯懦、但又渴望着有人來解救他。他很想被人在意,想被人重視,想被人愛。

許多個夜晚,他都會有一個人縮在床上偷偷哭泣的時候,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為自己買一個布娃娃。也許他就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布娃娃一樣,被抛棄了,如果沒有人來把他撿起來,他便也無法找回自己的那個布娃娃。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份愛呢?

在推開畫室的那扇玻璃門後,程笑希終于得到了自己想了很久的答案。

楊磊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給了他想要的一切,所以哪怕楊磊想要他的一顆眼球,但那不過隻是一顆眼球而已,當作代價又何妨?永遠不能再離開這裡又何妨?反正外面也沒有在等他的人,他也沒有可以稱作家的地方,留在這裡難道不是更好嗎?

程笑希覺得,這就是屬于他的——最好的選擇。

在程笑希成功地留在楊磊的家裡之後,幾乎每天,楊磊都會在家裡陪他。畫室的課程已經結束了,楊磊有足夠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能住在别墅區且自由開畫室,而且還有着這種另類愛好的人,必定是不用為金錢發愁的。

一開始,楊磊覺得腳腕上的鐐铐是必要的,程笑希的活動範圍被固定在了卧室裡,他最多隻能走到卧室的門口。如果楊磊陪着他還好,但是楊磊要離開的話,他總是忍不住走到門邊費力地探出頭去。

哪怕楊磊隻是去了廚房,程笑希也要扒着門框,鎖鍊已經因為用力被扯到繃緊了,腳腕也被锢得有些痛,但他還是要看着廚房的方向,過一會兒問一句:“楊磊,你在嗎?”

程笑希還能聽到廚房傳來的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也可能是生火後炒菜的聲音,在這時候楊磊可能聽不到他說的話,但這種聲音也能讓他安心一些,等消下去後再喊一句就好了,一定要聽到楊磊的那句“我在”,程笑希才會徹底安心下來。

因為程笑希太粘人了,漸漸的,在家的時候楊磊便幹脆打開程笑希腳腕上的鎖,等他需要出門的時候再铐回去,這樣能方便程笑希在家裡當他的小尾巴。

比如程笑希會在他去廚房的時候跟着他,連打下手都很開心,好像和楊磊一起做事對他來說就是足夠快樂的事了。

有時候在準備一頓飯的過程中,楊磊還會随手把已經能吃的東西遞過去,大多是炸物一類的,隻要他做出遞的動作,程笑希馬上就會探過頭來把他手中的食物叼走,像什麼家養的小寵物,偶爾在吃完後還要舔一口他的手指,可惜楊磊在做飯的時候沒那麼多旖旎的心思。

在他把準備好的菜依次盛在盤子裡後,程笑希就會馬上挨個端到餐桌上去,然後乖巧地坐在桌子旁等楊磊一起吃飯。程笑希還喜歡楊磊夾菜給他,楊磊知道程笑希不愛吃辣的,喜歡吃甜,所以楊磊會夾一些他喜歡吃的,這種被人記住了喜好的感覺很好。

吃完飯就是程笑希負責的洗碗環節了,哪怕隻是去洗個碗,他也要跟楊磊說:“你就坐在餐廳等我好不好。”語氣軟軟的,總是在撒嬌。

楊磊點點頭,配合地等程笑希從廚房出來之後再熄掉餐廳的燈,他不缺這點時間。

住在一起,還方便了他們每天睡在一起,程笑希非常喜歡楊磊抱着他睡覺的感覺,被另一個人的氣息籠罩可以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他可以依靠着接觸的肌膚與交融在一起的體溫來确定楊磊就在他身邊。

程笑希總是喜歡往楊磊懷裡鑽,目的就是為了把耳朵貼到對方的胸腔上,他可以隔着肌膚聽到腔内的心髒在跳動着。

他垂眸,一邊聽着心跳的頻率,一邊又開口問楊磊:“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楊磊攬着程笑希的手向上去撫摸他的頭發,就像是大人在哄着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

楊磊已經習慣了程笑希這種突如其來地發問,程笑希一直都很喜歡問這個問題,楊磊也會配合着不厭其煩地回複他,反正都是一樣的答案,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麼難做的事。

胸腔裡的心跳頻率始終沒有發生過變化,程笑希告訴自己,這說明楊磊沒有在說謊,他不會為這個肯定的答複感到心虛,可即使已經确定過許多次,程笑希也總是還想要再問一次。

人是會變的,他希望楊磊不會改變,又害怕着對方發生改變。

每一天,楊磊都這樣同他相擁而眠,還會在睡前用那雙漂亮的手撩起他的劉海,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每一次,楊磊都還會來吻他的眼睛,程笑希會下意識地閉上眼,嘴唇便摩挲過去,輕柔又纏綿。親吻過他完好的右眼後,再去吻他已經空洞的左眼。

程笑希也喜歡楊磊的這種儀式感,就算楊磊更喜歡他的眼睛,但那也是屬于他的,從他身上誕生的。無論如何,楊磊都别想把這份感情與他割舍開,隻要他能保護好自己的這隻眼睛,楊磊就有足夠的理由一直愛着他了。

時間久了,程笑希就會纏着楊磊問他過去的事,他想要多了解楊磊一點,但楊磊不是什麼愛講故事的人,可能程笑希問到哪兒,他就答到哪兒,多餘的話便不會再說了。

最後就變成了程笑希經常跟楊磊說自己的事,雖然他也是想起什麼就提什麼,時間上顯得亂七八糟的,但楊磊是一個過于好的傾聽者,雖然在聽完之後不會發表多少看法,但程笑希能确定他一定在聽。

程笑希也跟楊磊提過自己的布娃娃的故事,他會想,布娃娃相對于他,是否就像他的眼睛相對于楊磊呢?那他是楊磊的布娃娃嗎?他會成為那個被抛棄的布娃娃嗎?

在說完這件事後,程笑希便自顧自地陷入了不安之中,在失去一隻眼睛後,空洞的眼眶反而會更容易流出眼淚,他想安靜的、無聲的哭,但啜泣的聲音似乎忍不住,楊磊一定能看到他埋着頭,肩膀卻在顫抖。

然後程笑希就被攬進了一個懷抱裡,不是那麼溫熱,但不影響他感受到了暖意,一隻手伸過來為他擦掉了已經流到了臉頰上的淚水,這讓程笑希更想哭了。

因為以前他隻能自己偷着哭,現在有人會在他哭的時候抱住他,為他擦掉眼淚了。

看着懷裡顫抖得更厲害的人,楊磊平白無故多産生了一些奇異的念頭,程笑希表現地像是受驚的小動物,受了傷所以害怕,想要靠近卻又顫抖。敏感又細膩,不是平滑的大理石,像是用指腹摩挲過花瓣時感受到那份柔軟上的細密紋路。

二十多年,用不了多久就要三十年的時間,這是楊磊第一次接觸到了感情的外殼,如此脆弱的、仿佛一捏就會碎成粉末的東西,居然并沒有讓他産生破壞欲。

這就是他過往觸碰不到的那個世界嗎?

小時候,楊磊就知道,自己可能是一個有些與衆不同的、另類的孩子。

在其他同齡人都聚在一起玩鬧的時候,他更喜歡坐在一旁,當一個觀察者。那時候楊磊就在想,他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眼中的世界,真的是一樣的嗎?會不會他們看到的、感受到的、接觸到的其實統統都不一樣呢?

大人們總愛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楊磊也發現了,他們依靠着眼睛來接受來自世界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又進一步構成了他們的認知,虛無缥缈的感情也可以通過眼睛表達出來,眼睛——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眼睛就好像是聯通着人與世界的媒介,如果他把别人的眼睛握在手裡,是否就能感受到别人的情感呢?那份他一直都不太明白的情感。

後來,在楊磊第一次用實驗去驗證自己的想法時,他發現了自己的猜想可能是錯誤的,但同時他卻又在這種行為中獲得了新的快樂。握在手中的兩顆眼球就仿佛承載着它的主人眼中的一個世界,所以每一個罐子都裝着一個不同的世界。

哪怕楊磊還沒有完全理解,但他滿足于這種一個個收集起來的過程。時間久了之後,他便隻挑着自己感興趣的人下手,首先眼睛要讓他覺得漂亮,才足夠有探究和進一步了解的欲望,其次還得是一個有一些獨特特質的人,最好是他不具備的,不然便沒有新的意義。

楊磊找了很久,他已經有了那麼多的藏品,卻還是沒有想明白最初的那個問題。

畫室的玻璃門的開啟,除了給了程笑希一個最好的選擇之外,也同樣給了楊磊一個追尋已久的答案,他終于要體會到情感的味道了。

原來共情這種能力也是可以被人喚醒的,可能是程笑希的那份依賴與想要和他緊密相連的感情成功牽扯住了他,讓他們被無形的紐帶聯系在一起,一個人扯動,便會立刻反應到另一個人身上,讓他們彼此都無時無刻不受到對方的影響

在嶄新的情感驅使下,楊磊比過往更喜歡提筆描繪程笑希的樣子了。

楊磊的家裡有專門屬于他自己的畫室,但隻是素描的話也用不着那麼講究,隻有移動畫架這一個步驟而已,所以畫作的背景可以是任何地方,隻有模特是不會變的。

對比起之前,程笑希現在當模特也已經沒有那份羞澀了,楊磊對着他畫,那他便欣賞楊磊畫畫的樣子。

有一次他們去了陽台,程笑希懶散地窩在躺椅上曬太陽,那天午後的陽光也沒多麼炎熱,是淡淡的暖,更容易讓人犯困,程笑希也在日光的影響下昏昏欲睡了。他閉上了眼睛,卻又偶爾睜開看看不遠處的楊磊。

楊磊很快就能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如果困的話就睡吧。”他說,剛好他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

程笑希癟了癟嘴,他覺得自己的心思怪怪的,他有點希望楊磊對他說“别睡,我要你陪着我”,但他又确實困得離睡着隻有一線之隔,大概是他太想要那種被楊磊需要的感覺了,隻是那樣說出來似乎過于無理取鬧。

内心活動一番後,程笑希還是選擇了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困意對他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折磨。

日光透過眼皮,程笑希在模糊的黑暗中能感受到溫暖的紅光,意識同時上浮着,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了筆尖與紙面相摩擦的聲音,程笑希能在腦海中瞬間描繪出楊磊握筆的樣子,那種聲音讓他安心。于是,他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因為安心,所以程笑希沒有做夢,等他的意識蘇醒的時候,眼皮上的紅色已經消失了,程笑希知道,大概是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有微弱的呼吸聲停在了面前,熟悉的氣息,屬于楊磊的氣息,于是程笑希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楊磊就坐在自己的旁邊。

“你坐了很久了嗎?”程笑希坐起身來就往楊的懷裡靠。

“也就一小會兒吧。”楊磊說。

其實他坐在這裡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觀察程笑希睡着後的樣子也很有意思。比較早的時候,程笑希睡覺都是喜歡蜷縮起來的,在睡着之後還經常皺着眉頭,會無意識地抱住他的胳膊不願意撒手。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改變了,在程笑希睡着之後,他的臉上展現出的神态隻有安甯與平靜,舒緩的眉顯得十分柔軟,額頭上垂下來的碎發也一樣是軟的,楊磊想過伸手去整理一下那些淩亂的頭發,但又不是很想驚擾程笑希這片刻的美夢,最後他還是沒有伸出手,隻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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