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豫章老表立馬嗤了他一聲，嘀咕大律師又裝大尾巴狼。

泡了好茶送過來的年輕人瞥的那眼雖然隐晦，但還是被柏臨遠捕捉到了。年輕人面色不改，但低垂的眼眸中顯然寫滿了槽多無口。

“你們公司的助理？”柏臨遠問道。

“不是。”老表高挑着眉毛反駁，“我瞧着像是那種有耐心自己帶人的老闆？裴律手底下的實習生，第一天上班怕給團隊裡的虎狼吓跑了，一道給帶下樓。”說着，他想起什麼，眉眼都笑彎了，“剛剛那兩個也是。”

柏臨遠端了茶淺啄，淡淡點評道：“那這水平參差有些大。”

“沒辦法。”裴钰州動作優雅接過實習生遞來的茶，笑得人畜無害，“那兩小鹌鹑是客戶托付過來的小朋友，不太方便拒絕，隻能給他們找些活計打發些時間。”

“而且，兩個小朋友的導師似乎也不大樂意讓他們出來實習呢……隻是咱們這些做大人的也得尊重小朋友們自己的意願。”

負責端茶，被迫在場聽了囫囵話的樂玉案努力繃着表情，心中默默吐槽：所以，這個瞧着風度翩翩的大尾巴狼帶教律師，就在接收了兩試圖走後門的實習生後，反手就給人導師報備了行程不說，還出這種昏招勸人自知之明滾蛋，簡直損到家了。

姜坤自動忽略他的睜眼說瞎話，評價道：“這個心理素質倒是不錯，剛剛被我好一通吓唬，敲鍵盤的速度都沒降下去。”

“這是自然，小樂是我自己面試，精挑細選掐尖來的，合該拿得出手。”裴钰州淺笑，心中暗忖：為着這個，甚至難得跟人吵吵了幾句，“小樂，跟柏總問個好。”

樂玉案客氣欠身問好，柏臨遠禮貌颔首。

“所以，另外兩個明天就會因為左腳先邁進你們律所而被開除？”姜坤托着下巴挑了挑眉，好奇道。

“說不好。”裴钰州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瓷白的被壁，扯了扯嘴角，“也有可能因為填合同寫錯客戶名字，愧疚得自行跑路？”

見身邊樂玉案背繃得筆直，裴钰州又輕笑一聲，“開個玩笑，哪能這麼過分……暫且先歸半個月的檔案吧，主要是這個月都沒開張，隻能靠那點微薄的歸檔費過活。”

“說到底，還得看他們自己的心理素質和能力，律所又不是幼兒園或者收容所，我也是要養團隊的，總不能招人進來隻吃飯不幹活啊。”

柏臨遠垂眸，又嘗了一口茶，心忖：要不怎麼說，最不遵守勞動法的地方，莫過于律所和法院呢……某些帶教律師的發言，資本家聽了都要搖頭。

他略通微表情，一瞧便知對方睜着眼睛說瞎話，轉頭就聽姜坤笑怼他道：“屁，說得好像你們所裡什麼時候管過飯似的。”

“今天啊。”裴钰州理直氣壯道。

姜坤聞言笑問，“那兩個小的也去？”

“點個外賣安撫一下算了。”裴钰州拿出手機搖了搖，嘴角揚起略帶嘲諷意味的笑，“我也算是他們的前輩，沒刻意難為人的道理。柏總也說了，那兩個小朋友跟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鹌鹑似的，畏畏縮縮，你可就别火上澆油了。”

“……真吓出個好歹，客戶那邊也不好交代。”

“也是。”贛省老表了然點頭，又一時興起，“怎麼說，咱們一塊，聽我安排？”

姜坤作為主職啃老的富二代，手頭可能常年不大松快，但摸家裡的車開可謂家常便飯。主打一個車豪量大，随心所欲，任君挑選。

裴钰州理所當然擺手拒絕，“不用，我這邊小樂開車去。”

被點名的小樂本樂擡眸瞧他，平靜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臉上浮現出一種祭奠長輩的肅穆與見長輩詐屍後的不可置信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

柏臨遠見狀，難得發善心，“裴律，你掐尖來的小朋友，對你的提議似乎不大認同。”

裴钰州：“哪呢？我看他模樣挺開心啊。你瞧，笑得多燦爛。”

被這睜眼瞎話拍了一臉的柏臨遠，再一次見識到了大律師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張口就來的能力。

莫名其妙，被迫笑得一臉燦爛實際上表情淡淡的樂玉案：“……”啊對對對。

幾位大佬結伴繼續聊天談地，小樂同志聽帶教指揮回所裡拎包，兜裡還揣了一串一看很高級的車鑰匙。

帶教點了外賣，吃好喝好就好——

樂玉案帶着這個消息回所裡的時候，一高一矮兩隻小鹌鹑立馬起身站軍姿，得知帶教讓樂玉案傳話的内容，頓時如釋重負，心重新放回肚子裡。

好不容易松口氣，又聽樂玉案說一會兒他負責開車，兩人沒忍住齊齊擡頭看向他，下巴險些掉到地上。

“玉案師兄……”小鹌鹑甲神色遲疑。

小鹌鹑乙咽了口唾沫，直切要害，“……師兄，你開車技術怎麼樣？”

“還行。”樂玉案平靜道。

硬要說，母單二十多年的他，在渝州高架開車的技術，肯定要比花市那破爛路的車技強。雖然，可能也就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