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姆小姐。”

“日安，斯内普教授。”

溫蒂打完招呼就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觀賞着床頭的花瓶。龐弗雷夫人真的特别好，用水杯變了一個花瓶，給她把鮮花插在裡頭。

帚石南一串一串，長得很熱鬧，紫紅色的花朵密密地擠在長長的莖上。溫蒂注意到裡面混着一串白花的，她回憶着自己是否在場地上見過這個白色的品種。

野風信子，也就是藍風鈴花，媽媽的花園裡也有，溫蒂每年春天都見到，是她的老朋友。沒想到在蘇格蘭，秋天也開花。一個個藍色的花苞像是藍色的小鈴铛，又像是《巨人卡倫密斯和七個精靈》裡有一個小精靈穿的藍色袍子，下擺開叉，微微往外卷翹。

溫蒂專注地看着花，仿佛渾然不覺斯内普的存在。

斯内普不錯眼地看着她。

他是來給龐弗雷夫人送補血藥劑的，但沒錯，他已經聽說赫奇帕奇的溫蒂戴瑞姆進了醫療翼，因為流了太多鼻血。

他也改了她課堂小測的卷子。

他現在有話問她。

“我想問，你是從哪裡知道活力滋補劑的調制配方和步驟的，戴瑞姆小姐？”他在床邊的凳子坐下，直切主題，沒有廢話。

原來把那些冷嘲熱諷都剔除掉，斯内普教授是這個樣子講話的，溫蒂想。

她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不再看可愛的花朵，而是看向面色陰沉的魔藥學教授。

她朝他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迎着他冰冷審視的目光，慢吞吞地回答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批評我的呢，教授……我好多題沒有答出來。”

她不準備把準備好的答案一股腦兒的全盤托出，斯内普教授疑心太重了……如果太輕易得到答案，他是不會信的。溫蒂想，讓我來學學，他平時是怎麼說話來着的？

溫蒂覺得自己明白斯内普現在的心情，他擔心學校裡出現不穩定因素，發展出他不能控制的情況，他是那麼竭盡全力地保護哈利(雖然溫蒂并不敢苟同他采用的某些方式)，他不會容許一絲差錯。

他也不喜歡學生在他面前偷奸耍滑，但是如果他隻是懷疑溫蒂作弊或者耍小花招，那倒是好辦了。

斯内普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戴瑞姆小姐上周的縮身藥劑作業得到了一個O，多麼了不起……怎麼會有題目能難倒你呢？”

他擠出一個假笑，恢複了那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

很好，隻要自己的讨人厭程度上升，可疑的程度就會下降。繼續加油，溫蒂對自己說，不要松懈，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溫蒂作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說：“教授你謬贊了……我哪兒有那麼厲害……”

她停頓了一下，又露出一個看起來單純無害的笑容，目的卻是要氣死年輕的魔藥學教授——起碼要讓他生氣才行。

“我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

報複的快感讓溫蒂笑得更加張揚，她幾乎是有些耀武揚威地咧開嘴角。來吧，讓我領教一下你的火力全開。

斯内普沒有如她所願馬上反擊，而是用那雙如深潭般的黑眼睛注視着眼前的女孩。

溫蒂不看他，又轉頭去看花了。

比斯萊澤林更斯萊澤林，沉住氣，溫蒂告訴自己，她伸手撥弄了一下柔嫩的花瓣。他來質問我，他主動出擊……他已經輸了。

“所以，回答我的問題，”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氣聲嘶嘶從他的齒縫間漏出來，聽在溫蒂耳朵裡卻如同仙樂。

斯内普教授逐漸失去了耐心。很好。

“你是從哪裡知道活力滋補劑的調制配方和步驟的？”

溫蒂歎了口氣，坐正，老老實實地看向他：“教授，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斯内普挑起一邊的眉毛。

“哦？好心的戴瑞姆小姐終于願意和她卑微的魔藥學教授說話了……多麼令人動容，”他柔聲說，聲音卻不帶一絲溫度：“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