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麼緊張阮斐,搞得她很下不來台诶。
最怕氣氛突然安靜。
阮斐蹙了蹙眉,搖頭說“沒事”,也沒接裴家封的紙巾。
輕輕拍去粘在腿上的雪沫,她舉起挂在脖頸的單反相機,笑着對曹萱萱他們說:“你們繼續,我幫你們拍照吧。”
蘇敏适時接聲:“哈哈好呀,阮斐拍照很好看的,我們有福啦。”
嬉笑聲中,小插曲無關痛癢地過去。
調好焦距,阮斐對裴家封投以淺笑。
算是對沒接他紙巾的歉意。
心頭那點失落瞬間被撫平,裴家封握緊紙巾,盡管阮斐已不再看他,他眼神仍癡癡凝在她身上,面色甜蜜。
雪光有些刺目,站在西側的裴渡之雙手插兜,将一切都盡掃眼底。
他蹙眉望了眼自己那傻弟弟,幾不可聞地喟歎半聲。
人家擺明對他沒意思,他卻毫無察覺。
或者,就算知情,也并不介意?
眸光漸深,裴渡之目光追随着那抹水綠色身影,神色突然變得認真起來。昨夜初見閣樓門外的阮斐,裴渡之就知道,她很美,像一副濃彩重墨的油畫,冷豔卻不俗耐孤傲,擁有令男人前赴後繼的資本。
從她言行舉止看,确實是個教養不錯的姑娘。
但她越優秀,喜歡的人就越多,裴家封的勝算自然也就更低。
搖搖頭,裴渡之轉移視線,望向山間皚皚白雪。
他仿佛置身事外,全然與年輕孩子們的喧嚣熱鬧無關。
結束打鬧,幾個男生累壞了地躺在雪地,女孩子則互相替對方摘掉發上的白雪。
王雨琪埋頭整理衣擺,忽然想起什麼,她喊住忙着分發紙巾的裴家封,小聲問:“裴家封,你哥長得很帥诶。他真的沒有女朋友嗎?感覺好奇怪哦。他又會做飯又能賺錢,追他的女人應該很多才對啊。”
曹萱萱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哥跟你真的不像親兄弟,裴家封你多學學你哥嘛。”
裴家封嘿嘿傻笑,也不生氣:“所有人都說我哥長得比我好看,不過他本來就比我好。”
蘇敏撲哧笑出聲:“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裴家封重重嗯了聲,語氣既驕傲又惋惜:“我哥很厲害的,我之所以努力考上岚大,就是為了彌補他的遺憾。”
“遺憾?怎麼說?”
“我哥當年以優異成績考入岚大,但他為了我,沒有選擇繼續念書,而是一邊打工一邊照顧我。”
“啊?你們爸媽呢?”
“都死了。”
“……”
女孩子們面面相觑,不知該說什麼。
阮斐有些愣住,從相機擡眸,她下意識看向遠處的那抹清瘦背影。
皓白天地,他孤身站在雪地,仿佛遺世而獨立。
這樣的他,莫名讓她覺得好脆弱。
裴家封笑笑:“我哥以前很苦的,我那時小,也不懂事,總喜歡給他添麻煩,但他從不在我面前訴苦埋怨。後來日子慢慢好過了,也有人張羅着替他相親,但我哥那時條件不比現在,加上又有我這個拖油瓶,家裡好點的女孩都瞧不上他,加上我哥也挑剔,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能被我哥喜歡上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蘇敏颔首:“你哥哥那麼好,當然值得好姑娘以身相許。”
過了會,王雨琪繼續問:“可你哥現在條件比很多人都好,沒有人主動追他嗎?”
“應該有,但我哥不喜歡吧。”
他們這廂聊着,那廂幾個男生蹲在樹林旁朝她們招手,嚷道:“曹萱萱你們快過來,這裡好像有玉簪根。”
玉簪又名白萼、白鶴仙,屬百合科,耐寒冷,初春發芽。
身為植物社成員,大家多多少少都對這方面感興趣。
蘇敏眼前一亮,同王雨琪等人朝男生們走去。
阮斐卻沒有動。
她仍望着那撇孤寂寂的身影。
此時此刻,她眼底好像隻看得見他。
-
山越深,信号越弱,當口袋響起手機鈴聲,裴渡之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掃了眼屏幕顯示,裴渡之按下接聽鍵,往人群相悖的方向走去。
雪地松軟,每一步都靜寂無聲。
裴渡之單手插兜,低聲回應電話那端的人。
不到晌午,太陽光線微弱,暖意還未降臨,便被融雪的凜冽吞噬。
阮斐扯正戴在頭上的毛線帽,默默跟在男人身後。
他步履緩慢,偶爾會停住。
不敢距離太近,阮斐始終保持同樣的步調。她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但語氣好像很溫和耐心的樣子。
胡思亂想着,阮斐舉起相機拍了幾張雪景。
腦中忽然冒出個念頭,阮斐定定望着雪松下的男人,蓦地擡高手臂,她将攝像頭對準他。
咔嚓——
男人恰恰回過眸。
阮斐:……
僵了0.0001秒,被抓包的阮斐淡然轉身,她扛着相機按下連串快門,假裝拍風景。
裴渡之握着手機,微微揚起眉梢。
本來是有幾分把握的事,他突然又不确定,她方才究竟是不是在偷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