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可能有點過于理直氣壯了。
但裴家封才不會懷疑。
“沒關系嗎?你是在找他們嗎?”
“準備邊賞燈邊找。”
“那你要不和我們一起?”
裴家封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正在跳舞的小星星。阮斐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她很含蓄地總是裝作不經意地去看裴渡之。
兩人視線在半空相觸,裴渡之微微颔首,替弟弟争取機會:“介意同行嗎?”
阮斐矜持地說了聲“不介意”。
三人順着人流緩慢往前。
最高興的莫過于裴家封,許是節假氣氛作祟,他話比從前多很多:“阮斐,你剛看煙花了嗎?聽說後面還有兩場煙花。”
阮斐與裴家封并肩走在前方,裴渡之故意落後兩步。
這一點并沒有澆滅阮斐偷偷雀躍的心情,她駐足步伐,等裴渡之走到她身旁,才重新邁開腳步。
她自然也是故意的。
“是嗎?很期待下面的兩場煙火。”
“我也是我也是。”裴家封回憶曾經說,“我小的時候可喜歡看煙火了,不過那時候煙花比現在奢侈,過年都是玩鞭炮。阮斐你呢?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玩那種煙花棒?我記得女生都喜歡那種,感覺特别溫柔。”
“嗯,你記得還挺清楚。”
裴渡之自然地接過話:“那時過年,孩子們總是聚在一團慶祝。”
裴家封連忙點頭:“對啊對啊,我們男生玩鞭炮,女孩子就舉着煙火棒。”
阮斐側眸看裴渡之:“你小時候也玩嗎?”
裴渡之輕挑眉梢,低頭便對上女生好奇的眸光,氣音像是含着笑:“哪個小男生不玩?”
裴家封哈哈大笑:“我哥很小很小的時候玩,他很老成的,大一點兒就不理睬我們了,我記得有年我們不敢放爆竹,我磨他好久,才把我哥磨到河邊幫我們點爆竹。”
這些話很有畫面感,阮斐嘴角含着笑,幾乎能想象出那副場景。
就是不知道,小時候的裴渡之長什麼樣子呢?變化大嗎?
“阮斐你小時候怎麼過年?”
“寫門聯兒,剪窗花,貼福字,穿新衣,包餃子,嗯,還有你說的,玩煙火棒啊。”
裴家封忍俊不禁,“都是好有氣質的活動啊。”
阮斐:……
氣氛越發和諧融洽。
裴家封滿臉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真好。
他做夢都想和阮斐走在街頭,兩人就笑着說些瑣碎的日常,那麼的随意,卻又很幸福。
他現在就特别幸福,胸腔仿佛被柔軟的甜蜜的水填得滿滿的。
“抱歉,想起件事,我去安靜地方打個電話。”四周傳來說笑聲,裴渡之蓦地止步,他從口袋取出手機,對兩個小輩說,“你們繼續往前走。”
“工作上的事嗎?”裴家封訝異地問。
“嗯。”
“我們在這等你。”阮斐下意識脫口而出。
“不必,你們先往前走,我……”裴渡之看着那雙清亮透澈的明眸,将“我打完電話就去找你們”這句話收回,改口說,“畢竟我不知道要談多久,你們不要因為我而錯過今晚漂亮的花燈。”
可是,無論再漂亮的花燈,都不及你重要啊。
阮斐在心中默默地說。
裴渡之還是走了。
他讀不懂她眼底的依依不舍。
阮斐也不敢過分暴露。
裴家封很無奈的語氣:“我哥真是個工作狂,好不容易過個節。阮斐,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阮斐低垂着眼,後方人流已湧上來,推着她身不由心地往前。
裴渡之不會再回來了。
她知道。
本來還有一絲期待,希望他是真的隻是去打通電話。但他的眼神,他最後看她的那記眼神,早已說明一切。
他根本就沒準備回來。
他想給裴家封和她制造機會嗎?
真是個好哥哥。
可是——
阮斐鼻尖冒出酸澀,眼眶也開始發熱。
他對裴家封體貼,就是對她不體貼。
莫名地很委屈。
全世界隻有她自己知道的委屈。
盡管如此,阮斐還是同裴家封一起走了十五分鐘。
走到第二十分鐘,阮斐的心沉沉墜入海底,再沒有任何一絲妄想與期待。
“你哥不來了嗎?”阮斐語氣很平靜。
“對哦,好像都過去很久了吧,我給我哥打通電話,或許他正在找我們呢。”
說着,裴家封連忙撥号。
阮斐輕笑,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
如果她能喜歡上這麼簡單的人,多好?
鈴聲嘟嘟,被接通。
裴家封毫不知情地問:“哥你人呢?在哪裡?我們等你好久了。喂,哥?哥你在聽嗎,哥……”
電話那邊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最後似無奈、似苦笑地喟歎:“裴家封,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