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戈撒很小的時候,他聽過一個美麗的童話。
新生命來到世界的那刻起,宇宙便同時誕生了一顆星辰。
地面的人們和天上的星辰遙相呼應,共同沿着某種軌道前進、運行。
先知将其稱作命運,科學家則定義為萬有引力。
衛星開啟轉動,星軌因此形成,這不可違抗的吸引法則,是命中注定的天雷地火。
有些人,勢必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相遇。
但年輕的戈撒還不懂,和一個人産生羁絆,也必将為她心碎流淚。
情天恨海,緣深孽重。
愛的餘燼被沼澤收容,淤泥漫過口鼻。
我們是糾纏的量子,我們是交融的星塵,我們是循環的莫比烏斯。
我們在時間陷落的盡頭,我們在文明焚毀的廢墟,我們在黑洞之下、焦土之上。
等待宇宙大爆發,湮沒你我,盛開你我。
……
在這個寂靜的夜,戈撒想起了那早已支離破碎的童話。
他轉身背對梵洛,她錯過他一瞬間的脆弱,他也看不見她始終的輕慢。
故事的結局,總是驚人的相似。
可他卻要愛到最後才知曉。
……
事已至此,梵洛看得很開,她才不會就此委屈自己。
而且,她察覺出戈撒對自己别扭的在意,嘻嘻,既然她是特别的人,就要享受特别待遇。
梵洛甩甩手上的鎖鍊,金屬撞擊叮鈴咣铛。
“我現在是囚犯,我的囚車在哪裡?”
梵洛雙手環抱,姿态十分強硬,“囚車不來我不走。”
說完她又做作的掩口驚呼,“呀!該不會是你沒有吧?”
少女綠色的衣裙染着斑駁血迹,鮮豔的紅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已變得暗沉。
墨色長發随意披散,連同漆黑的夜一起将她緊密包圍。
她站在黑暗中,眼波流轉,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若隐若現。
“你逮捕我的流程正規嗎?你這個人……正經嗎?”
鎖鍊嘩嘩作響,一聲聲蕩在戈撒耳中。
如同被踩到尾巴應激的貓般,他心虛又急切的反駁道,“沒證據别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诽謗,罪加一等牢底坐穿。”
梵洛沒搭理戈撒,而是伸手去搭他肩膀,“沒車也行,那你背我。”
戈撒頓時觸電般彈開,神情又羞又怒,“你是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點!”
他覺得梵洛仿佛專門來克他一樣,每次遇到她都像失了智般被牽着走,完全沒有往日刁難别人的神氣可言。
遊刃有餘的人換成了梵洛。
戈撒無法接受這種失去主導權的局面,但他也明白不滿足梵洛的要求,她隻會繼續胡攪蠻纏。
對她有求必應不代表什麼,當務之急是把梵洛帶回去關起來。
一天不服軟,就熬她一天。
總會變乖聽話,被徹底馴服。
他臭着臉從儲物空間拿出條飛毯,梵洛見狀笑嘻嘻坐了上去。
戈撒解決了問題本該松口氣,但看梵洛就這麼快樂的撇下自己,不再繼續要求背她,心裡暗自生氣。
他又沒說拒絕她。
可惡的女人,喜新厭舊,半途而廢,三心二意,無良騙子。
梵洛雙手交疊墊在腦後美美躺平欣賞夜景。
一成不變的風景很快看膩,她又開始跟戈撒搭話。
“喂,上次問你名字,你還沒有告訴我。”
“現在你知道我叫什麼,可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公平。”
戈撒走在一邊,嘴角無意識勾起,“你問我,我就告訴你,對我也很不公平。”
“想知道,就拿你的秘密來換。”
梵洛很快拒絕,“你不說我可以問别人,秘密隻能換秘密。”
戈撒隻覺得一股無名火在心裡橫沖直撞,怎麼會有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
他,戈撒·翡勒,如此尊貴的名字,豈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知道。
而且從别人嘴裡說出來,跟他親口告訴她能一樣嗎!
她根本毫無誠意。
戈撒氣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但他一言不發,憋着氣繼續走。
梵洛轉過身盯着戈撒側臉,見他緊咬着腮幫子生悶氣,心中好笑。
她現在有點摸清戈撒的性格了。
虛張聲勢。
找準病竈對症下藥,治他簡直小菜一碟,手拿把掐。
“但你的名字我隻想從你口中知道。”
梵洛托腮凝視着戈撒,明眸似水,看狗都深情。
戈撒下意識想轉頭去看她,但他強行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不能再被她左右情緒了,一秒天堂,一秒地獄,實在太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