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獨屬于兩人的相處記憶,就像批量印發的書籍,内容是一樣的,誰拿在手裡,誰就可以在作者的落款旁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并非梵洛獨一無二的愛人,他随時會被取代被頂替。
那個人可能是胡辛德,可能是迅蕾莎,還可能是他的親哥哥,蘭珀。
要怎麼做才能讓梵洛隻看他呢?
……
迅蕾莎和胡辛德并沒有選擇跟戈撒撕破臉。
因為兩人默契的決定再次搶婚!
但這次是幫助梵洛逃跑,拯救被惡霸迫害的無辜少女!
因此十分不見外的留宿在了城堡。
晚餐時間,五人心思各異,仿佛吃的不是飯,而是算盤珠子。
梵洛感覺很有趣,好像每個人都想跟她單獨對話。
也許她應該幫大家創造機會。
……
夜深,梵洛熟睡後,戈撒離開了房間。聽着腳步聲遠去,梵洛睜開了眼睛。
蘭珀卧室。
已經十九年了啊。
注視着眼前俊朗的少年,蘭珀突然意識到,他們都長大了。
如果順利的話,戈撒會跟梵洛結婚,搬出城堡組建自己的小家。
也許兩人會有孩子,也許是養幾隻寵物。
無論怎樣,應該都很幸福吧。
到時候就隻有他一人繼續沉淪在城堡。
那自己未免也太可憐了。
蘭珀心裡淬着毒,表情卻是一貫的清冷矜持。
戈撒最讨厭他這副樣子,明明得到了父親的重視,母親的關愛,卻不肯分半點給他,反而疏離、惡意、嘲諷的對待他。
仿佛他的存在是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罪惡。
還好,他馬上就要脫離苦海。
沒有從家人身上得到的愛,梵洛都會給他。
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眼前這個意圖勾引梵洛的哥哥,蘭珀。
明明他已經擁有很多,為什麼還要貪心殘忍的從他身邊奪走梵洛。
蘭珀饒有趣味的欣賞着弟弟隐忍的表情,還有他自以為是的痛苦。
戈撒,這個家裡最一無所知的人,已經很幸福了,有什麼資格去怨恨呢?
更可恨的是,竟然還在他面前炫耀,真的,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他的靈魂承載了太多負面情緒,早已崩塌為黑洞,也許所有人都下地獄,他才能獲得片刻甯靜。
作為他唯一的弟弟,戈撒值得擁有量身定制的詭計。
準備好了嗎戈撒?
兄弟二人各懷鬼胎,最終蘭珀率先開口打破沉寂。
“快結婚了,不開心嗎戈撒?”
“哥哥是在明知故問嗎?”
蘭珀唇角微勾,“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哥哥,做狐媚子也是需要天賦的,你這種古闆正經的模樣,她、不、喜、歡。”
“離梵洛遠點,不要下賤饑渴的勾引弟弟的妻子。”
“你什麼都得不到,隻會自取其辱。”
“苦心經營名聲二十餘載,你也不想被釘在蕩夫的恥辱柱上吧哥哥?”
跟情緒外露咄咄逼人的戈撒相比,蘭珀從始至終都極為内斂。
隻有熟悉他的戈撒讀懂了他惡意滿滿的挑釁。
“可你們并沒有結婚,梵洛小姐現在是單身狀态。”
“就算你能趕跑她身邊所有的狂蜂浪蝶,你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蘭珀姿态親密的攬過戈撒肩膀,恍如巨蟒絞殺獵物。
“我聽萊瑞特的一個朋友說,半精靈的壽命跟人類相差無幾。”
聲音歎息般微不可聞,“有一天她會像…一樣衰老,死去。”
“…不願意轉化為血族,她心裡還留着對光明的眷戀。”
“你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通往幸福的道路很狹窄,隻能容納一個人行走。
所以戈撒,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
很難想象,在意沃頓帝國首都,在血族城堡中有一座小型的光明神教堂。
戈撒沒有推門進去,隻是沉默的聽着誦經聲。
裡面的人并不歡迎他,何必自讨沒趣,平白讓蘭珀看了笑話。
想起蘭珀,他的話語猶如毒蛇吐信,嘶嘶環繞在戈撒心髒。
門外駐足良久,戈撒下定某種決心離去。
随後,蘭珀出現在教堂内。
“光明神在上,我要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
“我嫉妒親弟弟即将解脫,組建幸福的家庭。”
“我嫉妒陌生女孩美滿的人生,和她甜美的笑容。”
“我嫉妒同為混血的半精靈活在陽光中快樂溫馨的長大。”
“我嫉妒我不曾擁有的一切。”
“永不悔改。”
蘭珀的臉上看不出多少誠意,與其說是忏悔,不如說是宣誓。
抑或是折磨那個聆聽他言語的人。
“戈撒愛上了一個精靈女孩,你應該也會很喜歡她吧。”
“怎麼?心疼戈撒?要站出來揭發我的罪行嗎?”
長久的靜默後,蘭珀也離開了。
教堂内光明神的雕像無言的注視着人們。
“我忏悔……”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梵洛推開房門,戈撒走過荊棘,蘭珀離開教堂。
每個人都做出了選擇,将自己或别人的命運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