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生，生育本身對度埃而言就是道明顯的超綱題，他很難理清自己複雜的心緒。

但如果真的有一個孩子……他想要嗎？

這道題梵洛替他搶答，“不過您放心，我絕不會讓一個黑暗賤種孕育我的孩子。”

她笑得眉眼彎彎，用最甜美的模樣說出了最惡毒的話語。

度埃早已習慣梵洛區别對待的态度，在亥休涅面前極盡溫柔，在他面前刻薄嫌惡。他懶得跟這種沒品的女人計較，真的，他一點都不生氣。

度埃面色平靜的捏碎了床闆。

……

俗話說得好，七步之内必有解藥。

祛除冥河之水消解作用的恰好是河底幽花。

但遞到梵洛手上的卻是泛着詭異色澤的腥酸藥水。

梵洛臉皺成苦瓜，神色充滿抗拒懷疑，“這玩意能喝？你該不會是想報複我吧？”

度埃冷笑，拿過藥水一飲而盡，用行動證明自己不屑使用這種低級手段。

梵洛啧啧稱奇，“你是真餓了，大饞小子。”

然而就算度埃試毒在先，梵洛依然下不去口。不得已，她隻好尋求外援幫助。

“呃，你能喂我嗎？不需要什麼服務技巧，就是捏着我的臉，強迫我張開嘴，然後把藥灌進去。”

度埃以一種發現智障的眼神看着梵洛，“你腦子有病？”

梵洛為自己辯解，“因為我不想主動吃史，呃……我不是說你的藥水是史，也不是說你吃史，但如果一定要喝，被你這種惡魔強迫，會讓我心裡好受很多。”

“……”

很少有人能像梵洛這樣，說的每句話都在度埃的雷點上蹦迪，尤其是吃……嘔……度埃咬牙抿唇，不發一言，腳步匆忙的離開了房間。

也許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應該殺掉梵洛，當斷不斷，必受其害啊！

梵洛滿臉無辜，全然不知自己對度埃造成了多大的創傷。

再出現，度埃不僅換了全身衣服，還噴了冷調香水。聞着空氣中的淡淡香味，梵洛若有所思。

“想不到你還挺講究儀式感，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

“閉嘴吧你。”

度埃眼疾手快，趕在梵洛說出更不中聽的話前，掐着她端起藥一頓猛灌。

“輕…咕咕…點…嘟嘟嘟…”

藥水下肚，梵洛立刻暈了過去。

這的确是恢複法力的解藥，但不代表沒有其它成分。

度埃眼神幽深，以他的能力抽取梵洛的靈魂很簡單，但她也必然會受傷。如今手段雖然迂回了些，卻溫和安全。

他輕輕撥開梵洛衣服領口，露出的肌膚上是兩人都有的圖案。

度埃用自己的鮮血沿着線條重新描繪，最後一筆落下，血液瞬間被吸收。紅色光芒再度亮起又很快湮滅，隻是度埃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靈魂色彩與名利成就無關，而是心性的反映。世間之人大多混沌蒙昧，靈魂也往往呈現灰色，純白至善與純黑至惡都極其罕見。

根據梵洛平日的作為，度埃以為她的靈魂會無限接近黑色。

然而現實完全相反，梵洛的靈魂不算純淨，充斥着各種欲望，貪财好色、花心薄情……但她的靈魂也不渾濁，勇敢獨立、堅強樂觀、善良友愛、責任擔當、自信上進、真誠寬容……美好的品質甚至演變成了一座彩虹橋。

她的靈魂，是閃耀又缤紛的彩色。

狗眼被閃瞎的度埃強壓驚詫，轉而翻看梵洛的記憶。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兩人的初見竟是在帝國和談的奧米歇小鎮，時間遠早于雨夜旅館，更早于梵洛在巢澤森林撿到亥休涅。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翡勒家族那對兄弟，湖邊玫瑰、溫泉春情、同榻而眠、牢獄相救、大婚反殺……梵洛與兩人的愛恨糾纏，度埃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眼睛綠綠的，臉色也綠綠的，感覺特别糟心。

但緊接着，度埃腦海裡冒出個瘋狂念頭，過去既然已經發生無法改變，那未來呢？

他要看看屬于他和梵洛的未來。

離開天堂後，度埃失去了很多能力，窺探未來對如今的他而言，是強求。

不過強扭的瓜雖然不甜，但解渴，來根苦瓜更消火。

此刻，度埃全然不顧強行施術對自己的損傷，他打定主意，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