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凝視着前方的怪物,衣擺一翻,身後衆多研究員被黑衣遮蔽了刹那,再度出現時,他們已是暈頭轉向地出現在了百米開外。
赤裸雙足向前邁出一步,地上黑火悄無聲息地騰空而起,每前進一寸,焰流就要高上一寸,層層遞進到達柳易面前時,已是數米高的洶湧火牆!
黑火沉重、遲滞,點點赤色火星在晦暗裡翻騰,像是焦屍體内尚未熄滅的餘火,充斥死亡與破敗。
柳易面對此,卻像是沒有動作一般,隻是好整以暇站在原地。
下一瞬,幽藍激射,畫過一個弧度橫插入黑火與柳易之間。
急速前進中,視野裡的一切都模糊成飛速飄逸的色塊,但沈平瀾注意到了零号異類笃定的眼神,很明顯它知道自己最終一定還是會和它站在一處,柳易屬于怪物的動态視力也捕捉到了男人的動态,那是俯身的,野獸一般的姿态。
一道道墨藍紋路沿着裸露出來的皮膚,一寸一寸地,小蛇一般地蔓延上去,與手臂融合的鋸齒長刀輕輕一震,旋即向前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帶起一抹幽藍光弧——
藍“火”遇上黑火,黑火那熊熊燃燒的死亡與破敗侵吞着前者的活力,藍火純粹的破壞力也泯滅了後者的力量。
黑色火牆被截斷的刹那,沈平瀾雙腳這才落地,與柳易一左一右,與前方的阿諾德對峙。
沈平瀾正想向前一步,旁邊橫插過來一個蹄子,竟然是零号異類攔住了他。
這怪物用雙眼緊盯着對面那個屢屢出現的敵人,口中則對沈平瀾道:“我攔下他,你去找那幫人類對峙吧,你不是想要一個‘真相’嗎?”
怪物優美但古怪的音色,為“真相”兩個字加上重音,似是飽含暗示。
沈平瀾此時無暇去思考零号異類究竟對人類内鬼的事情知道多少,他隻是稍一點頭,就向遠方那幫研究員打扮的人沖去。
阿諾德雙眼微眯,他當然不想面前兩個強敵找上研究員們——縱使那幫人有一些自保手段,但他們作用重要,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内,他必須盡可能保護他們,為他們排除開啟“儀器”的幹擾。
他身影一晃,身上這層黑袍突然癟了下去,他本身似乎已經轉移走了。
可柳易對此早有預料,兩隻右手一張,厚重的“暴君”之槍浮現于掌中,幾乎沒有怎麼瞄準就對黑袍的方向扣下了扳機,同時前蹄揚起,朝地面重重一踏!
“嗡——”
【鎮壓】後發先至,以無形波動的形式拂過森林,原本在風中輕晃的樹葉,地上被戰鬥卷起的枯草,抖落空中的灰塵……都定格了一瞬。
作為接受鎮壓的主體的阿諾德,更是感到渾身的能量流通停滞了一瞬,“皮囊”的轉移過程被強行打斷。
“轟!”
下一個瞬間,呼嘯而來的子彈裹挾着猩紅烈焰,撞破了這短暫的甯靜!
濃煙滾滾而起,其中隐約露出破損的黑衣。
阿諾德放下擋在身前的手臂,任由黑色血液自幾乎快炸沒的雙臂間淌下,在滴落到腳邊地面時,又在滋滋燃燒的黑火中蒸騰作煙霧,回歸他的身軀。
沒有停頓,他想也不想,身形一擺,衣擺卷起,在身前帶起一團黑火漩渦。
下一瞬,人馬怪物的身影鬼魅般瞬移至他前方,左手中蒼白的齒鞭劃過蛇形,數次鞭笞在黑火漩流之上!
“轟!轟!轟!”
沈平瀾聽到了從背後傳來的激烈動靜,很顯然,零号異類五花八門又莫名和諧的能力體系,暫時正壓着敵人打。
如果換他來,可能還真的沒有那麼好的效果。因為那個敵人與他交手過數次,對他的攻擊模式更為熟悉。
零号異類的安排是對的。
哎,這家夥……
沈平瀾的内心似在無奈,可能還帶着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縱容。無論是零号異類一言不合就把他帶到第一百零五層也好,之後各種小動作也好,他都沒有生氣。
腦海裡的思緒一放即收,現實中,他已然來到這些研究員面前。
站在最前方,與他面對面的,是污蔑他已經站在了怪物陣營的女人。不過從當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也算不上“污蔑”。
她面色沉靜,站在與自己的力量差距甚至超越種族界限的獵人面前,也未有任何動容之色。
身後傳來猶疑的小聲呼喚:“宋所長,您……”
女人——也就是生物工程第七研究所的副所長宋真儀仰頭直視沈平瀾道:“我們代表人類而來,你也是人類的一員,你應該站在我們這邊,而不是幫那個異類。”
沈平瀾冷聲道:“我一直為人類而戰鬥,但是你們……你們知道那個人背後的勢力在做什麼嗎?你們确信你們如今所做,是為了人類嗎?”
宋真儀聞言,看了看他口中的“那個人”——正在與零号異類激戰的阿諾德。
她突然笑了,并未回答有關阿諾德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知道這一層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不等沈平瀾回答,她又自問自答道:“我們從意外找到的一份資料裡發現,在過去的某個年代,【移行的空洞】這一怪異,曾化身少女,以世人眼中所謂‘神明’的姿态,在一片秘密的森林裡自在徜徉……那個時候,空洞的‘展開形式’,與現在截然不同。